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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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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嘉言在那天之后就离开了南城,他没告诉任何人,连蒋飞沉也没有,他甚至没有等高考成绩出来。

夏栀如愿拿到了南大的录取通知书,蒋飞沉和陈西柚成功考上了京大,并且两个人在大二的时候官宣在一起。

他们没有瞒着夏栀,在一起后就回南城请夏栀吃饭。

虽然夏栀一个人在南城,但节假日、跨年、过年他们俩都会回南城找她一起玩,一起吃饭,一起聊天。

就这样持续了三年之久。

……

在夏栀大一的时候,樊采春突然病倒,手术费医药费一大堆,夏栀拿出程希给她十万块钱,除去她的学费以外全部交给医院,但还是不够,她给程希打电话,但程希却认为她在骗她钱。

程希给程康德打电话求证,程康德好面子,说是没什么事,是夏栀说了谎,夏栀很无奈,但樊采春的医药费不能拖下去。

她一边上学一边兼职好几份工作,甚至出现过辍学的念头,但陈西柚劝住了她。

陈西柚知道,她和蒋飞沉若是直接帮夏栀,夏栀一定不会接受。所以他们俩只是时常回南城看望樊采春的同时顺手交上医药费,不过在此之后夏栀都会将钱还给他们。

陈西柚也不愿意看着夏栀那么累,明明也只是刚成年的小女孩儿,却每天早上上课,晚上兼职,睡眠时间要比在高三那段时间还要少。

可对于这些,夏栀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

只是在实在撑不住的时候,给她打电话说,她想辍学。

陈西柚知道夏栀能告诉她这句话,就是希望说点什么劝一下她,毕竟南大是国内一等一的顶尖学府,是很多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的,夏栀自己也万分珍惜这次机会。

所以陈西柚背着夏栀去找了程希,告诉她实情,程希最开始不相信陈西柚,直到她亲自去了一趟南城看到现状,她才明白了一些,可这都是在夏栀读大三之后的事情。

樊采春病了三年,夏栀没日没夜赚医药费偿还了三年,最后程希一句话没说,就把樊采春接去了京西治疗,她将樊采春的医药费全部付清后扔给夏栀十万块钱。

这次她留下的一句话是:“以后夏家,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这些算是你这三年给我母亲偿还医药费的补偿,这是你的单独户籍,我以后不想再看到你。”

程希走的很快,并且卖掉了夏栀和樊采春以及程康德以前住的那个房子,她做的很绝,甚至没能让夏栀见樊采春回京西的最后一面。

那天是夏栀人生第一次抑制不住情绪,一个人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哭了好久好久,久到她什么时候晕倒了都不知道。

夏栀醒来的时候,看见陈西柚红着眼眶给她擦手,鼻息之间是消毒水的味道,这里是医院。

陈西柚哽咽着声音:“对不起,栀栀,我以为告诉了她,你就会轻松一点,没想到她会把樊婆婆直接带回京西,对不起,对不起,栀栀。”

夏栀鼻子骤然一酸,眼眶瞬间蓄满泪水,沿着眼角留下来。

蒋飞沉见状,在一旁给陈西柚擦眼泪,又将纸巾递到陈西柚手里,陈西柚接过给夏栀擦掉眼泪。

人生或许就是这样吧。

不如意十有八九。

……

夏栀找到了一家私企工作,大四学校没有太多的事情,她就出来租了房子,这样实习上班方便些。

因为她现在身上的钱也不多,所以她是找人一起合租的房子。

程希的十万块钱她没要,因为给樊采春付的医药费都是她心甘情愿的,所以在程希临走时,她将卡放进了她包里。

合租的也是一个朋友,高中和他们同班的体育委员——林时。

机缘巧合之下,两个人租到了同一个房子,林时很意外,夏栀同样也是。

林时在一家国企上班,听说是家里的关系,他原本不愿意,可家里人坚持,他只好顺从。

夏栀说他,身在福中不知福。

想当初,她入围国企面试名单可是费劲千辛万苦的,简历一投几百家,最后能收到面试的也只是零星的几家而已。

最终也没能如愿进入国企。

他回夏栀:“我更喜欢自由。”

也的确,夏栀看出来了林时喜欢自由,因为他经常邀请她一起出去旅游,夏栀没有每次都和他一起去,只是偶尔出去散散心。

也是渐渐熟悉之后,夏栀才知道为什么林时在学校会对她有所“照顾”,主动来和她交朋友。

那个时候她初来乍到,班级里的人因为陈梓萱都会对她有所疏远,可林时没有。

他是除过蒋飞沉之外,唯一一个没有故意疏远她的人。

他会在夏栀被“排挤”到队尾的时候贴心询问,会在夏栀找不到老师办公室的时候主动带她去,会在运动会见她一个人坐着,主动邀请她去看比赛,会在她烫伤手的时候紧急带着蒙圈的她去冲凉水……

夏栀从来都没有觉得林时对她心思不纯,因为他对她的“照顾”更像是顺手,她只觉得林时大概一直都是这么一个热心肠的人。

但现实好像也没有她想的这么单纯。

夏栀是什么时候知道呢?

是在两人同蒋飞沉和陈西柚一起去露营的时候,林时告诉他们,是因为夏栀长得很像他妹妹,亲生妹妹。

只不过他妹妹因为先天性心脏病在十二岁那年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去了一个美丽的国度。

林时说:“她也喜欢丸子头,总是缠着我妈妈给她扎,每天晃着她那个丸子头一蹦一跳的,小不点一个。当时高中的时候看着你,我就在想,如果她也上高中了,大概和你一般高。”

“你们很像,她不说话的时候也很安静,每次笑的时候,脸上也挂着浅浅的酒窝,那时候还总是跟我炫耀,说我妈妈只给了她酒窝,没给我。”

“我当时就回她,我说,我一个大男人才不稀的要什么酒窝,她回我,说我就是嫉妒她。”说到这里,林时眼眶微微发红,他低着头半响没有继续说话。

夏栀,蒋飞沉和陈西柚都坐在位置上安静等待他缓解情绪。

林时轻轻吐了口气,拿起旁边的微醺喝了一口,继续说:“有一次,我在学校刚打完球回教室的时候,看见你一个人喂学校的流浪猫,远远看去,小小一个背影蹲在两只猫面前给他们掰火腿肠,恍惚之间,我差点以为是我妹妹长大了。”

“她也喜欢小猫,但她猫毛过敏,每次都是背着我们一大家子自己偷偷去小巷外面找小猫,给它们喂东西吃,被我或者我妈妈发现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先把小猫推走,然后自己一个人乖乖走过来认错,每次都是,挨了打,下次还敢,犟的像头猪一样。”

“她的病,她自己从小也知道,做事情也都很小心,即便这样,她还是每天像个开心果一样逗的我们一大家子人笑的合不搂嘴,但病情还是恶化了,她还是没能打动上天。”

“临走时,她还是笑的很开心,露出她的酒窝对我说,她要把她的酒窝带走了也不留给我。我当时好想说,如果可以,把我带走也行。”

“但我没说,因为我对她说过一次,她那次哭着对我说,她不喜欢听这句话。所以我最后什么都没说。”

“她说她好遗憾,来了一遭,却连南城都没能看完,她说,她想让我替她去看看这个世界其他地方,我说好。”

“她很可爱,很单纯,很善良,和你真的很像,现在都很像。”

夏栀吸了吸鼻子,抽出两张纸,给林时递过去一张,自己留了一张。

陈西柚用纸巾捂着眼眶,蒋飞沉仰头轻轻吐了口气。

气氛莫名有些沉重。

过了半分钟,蒋飞沉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抬手漫不经心在陈西柚后背上下轻轻摩挲,语气散漫:“怎么着,和我抢妹妹啊。”

一句话,打破沉重的气氛。

夏栀低头轻笑了下,擦干眼角的泪水。

林时红着眼眶抬起手里的微醺和蒋飞沉碰了一下,嘴角轻扬,语气松弛:“那哪能啊,我知道,你们是很好的朋友。”

夏栀抬起微醺和林时的轻轻碰了下:“很荣幸。”很荣幸能够和她妹妹相像,因为在林时的话语间可以感受到,她妹妹像是个小天使,她很爱他们,他们也很爱她。

她轻声说:“你也是我的好朋友。”随后又补充一句,“兼好室友。”

“我也很荣幸。”林时唇角弯了弯,仰头喝了口微醺。

蒋飞沉又给陈西柚抽了一张纸,他看着对面的两人,懒洋洋道:“那你和栀妹合租,不会是你,蓄谋已久吧?”

林时悠然笑了下,他回:“还真不是。高中毕业后,我去临海上的大学,大四实习,家里人给我安排在南城,我就回来了,房子也是他们给我租的,还真是碰巧。”

夏栀突然想起她租房子时候,房东有承诺和她合租的室友是个女生。

后来那个女生不知道什么原因不租了,但有个远方亲戚的小孩儿最近回南城实习,家离得远,但是个男孩儿。

不过房东再三给夏栀保证过对方是个老实人,还因此将她的房租费用打了八折。并且告诉她,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给她打电话,她住的不远。

夏栀也没想到对方就是林时。

陈西柚此时已经缓好,红着一双眼睛拿起桌面的微醺一顿喝。

夏栀眼神示意蒋飞沉,蒋飞沉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叹了口气:“让她喝吧,一年没喝了,想死她了都。”

陈西柚被蒋飞沉这句话给呛住,偏过头一阵猛咳,刚刚喝下去的微醺全部吐了出来,坐在对面的林时赶忙递过来纸巾。

“咳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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