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之后，夏栀和顾嘉言一起进了教室。
在这个阶段，如果有男生和女生这样一起出现在大家面前不免会有人起哄。
夏栀没在意，也不曾分给那些起哄的人半分眼神，像往日一般直径回到座位。
郝涵见夏栀和顾嘉言一起进来，想起早读耳边传的那些话和刚刚起哄的场面，她内心有些烦躁。
夏栀刚刚坐下，她就转身询问：“栀栀，你和班长怎么回事啊，怎么今天一起迟到了？”
夏栀呆愣住半秒，她的脑子还处于屏蔽那些人的起哄之中，她将书包放在腿上，刚要启唇说话，一旁的顾嘉言先一步替她回答。
“碰巧。”
想着顾嘉言可能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两家住的很近，所以她也没有给郝涵做过多的解释，只是点了点头。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俩个是一起来学校的。”郝涵的声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话语刚落又很快转开话题，“栀栀，你昨天物理作业写完了吗，借我抄一下。”
夏栀没听见她前面在嘀咕什么，听到郝涵问她借物理作业，她面露难色，“啊？物理作业，我……”她物理是几个科目之中最差的学科。
郝涵没有耐心催促道：“是啊，快点给我吧，一会儿就上课了。”
夏栀慢吞吞将作业取出来，在郝涵将要拽走的时候，她还是说了一句：“我物理很差的，你确定要抄我的作业，要不然你借……”
郝涵打断她：“哎呀，抄作业谁还看这个啊，快点给我吧。”她的眉心紧锁着，脸色有些不耐烦。
夏栀看着手里空空的，抿了抿唇也没有继续再说话。
……
物理课在早上的最后一节，课前会发物理作业，但是夏栀却没有见到她的。
她去询问刚发完作业的物理课代表，是一个女生，她叫不上名字：“同学你好，刚刚发作业的时候没有发我的物理作业，你有见到我的作业本吗？”
物理课代表坐在座位上面，斜眼瞅了一眼她：“我也没见啊，自己作业本不见了自己去找啊，来我做什么。”
夏栀垂在身侧的指尖蜷了蜷，虽然她不认识这个物理课代表，但她很明显可以感知到这个人并不喜欢她。
夏栀唇瓣微抿着，轻声道：“好吧，谢谢，打扰了。
背后传来几道声音：
“诶，这不是那个转校生吗，她说话声音好软啊，好好听。”
“是啊是啊，人也长得白白嫩嫩的，她的皮肤也好好。”
“啧，肤浅，一看她就是故意用那样的语气说话的，我觉得咱们的班花还是非萱姐莫属。”
“萱姐和班长，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站在一起就很养眼！”
……
夏栀自动屏蔽着那些声音，独自去讲台周围找了找，但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顾嘉言起身给她让了位置，见女孩儿兴致不高，又看到了刚刚女孩儿去找作业本的画面，他凝思片刻道：“找不到作业本了？”
夏栀蓦然回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光芒。
顾嘉言很少在教室主动和她说话，所以对于这个突如而来的“关心询问”，她很惊讶。
“嗯，没找到。”她的语气低落，嘴角低垂，看起来很沮丧。
顾嘉言略微迟疑，低声道：“你交作业了吗？”
夏栀安静地看着他，忽而想起今天的物理作业是郝涵说帮她一起交的。
她将视线移向她前面的人，思索良久，轻轻点了下郝涵的肩膀。
见郝涵转头过来，她启齿说话：“郝涵，早上你借我物理作业抄完，有没有帮我一起交上去啊。”
郝涵露出疑惑的表情，她嘟着唇，眼眸微微压低：“交了啊，我记得一起交上去的。”
说着她便回头在她那边寻找，嘴边还嘀咕着：“我记着是交上去的，我再找找。”
两分钟后，夏栀低头盯着桌面上的物理作业本出神，前方传来郝涵歉意的声音：“对不起啊，栀栀，我让我同桌给我们俩去交的，他可能把你的作业漏拿了。”
上课铃声响起，郝涵见夏栀还是不说话，便自顾自说着：“要不然我去帮你给物理老师解释一下。”
夏栀调整好情绪：“算了，没事，我自己和物理老师解释吧。”
顾嘉言低眸瞥了眼旁边的人，女孩儿低垂着脑袋，唇瓣紧紧抿在一起。
物理老师走进教室，“啪”的一声将书扔到讲台上，厉声道：“刚开学，你们班作业现在都有人不交了是吧！我带的两个班，就你们班物理最差，也就你们班作业收的最不齐！”
“没交作业的两个人给我站起来！”
夏栀颤微着身子从座位上面站起来，她抬眸与讲台上怒色飞天的物理老师对视，小心吞咽了一口唾液。
他们班这位物理老师出了名的严厉，经过一周的上课夏栀已经领教过了。
“哟，还是前后桌呢，蒋飞沉，物理作业不交的常客，别以为你能考物理全班第二就能飘的不写作业，你怎么不像全班第一学习一下啊。”
蒋飞沉！？物理第二！
夏栀还真没看出来，毕竟他长了一副学习很差的样子，果然还是不能以貌取人。
在夏栀后面站着的蒋飞沉吊儿郎当回：“那怎么行啊，得给物理第一留点面子，我这人，向来善良。”
“……”
物理老师扔过来一个粉笔头，差点砸到夏栀，还好她灵敏躲过去，“去去去，外边去！既然自己能学好，那我看你也不需要我教，滚出去！”
蒋飞沉一手插兜，一手捏着物理书往门外走去：“得嘞，不在这儿碍您的眼咯。”
物理老师被他气的不轻，见他出去后将视线集中在夏栀身上，夏栀握着一手的汗，等待命运的审判。
“夏栀是吧，新来的转学生，这才开学一周，就开始不写作业了？”许是因为夏栀是女生，所以物理老师声音的分贝也随之降低了一点。
夏栀动了动唇：“我……”她想要解释却被物理老师打断。
“听说你是京西高中转来的，京西高中也能培养出不交作业的人？”
夏栀心里回：怎么培养不出，不交作业才是那里的常态，只不过就是对外数据做得好而已。
“你可能刚来，不知道我这个课上交作业的原则，做错了没关系，但必须交！不交就去门外站着上课！男女一视同仁！”
好吧，刚刚认为她分贝降下来，是错觉。
她今天是和外面走廊过不去了，早读站了一次，现在还要站，哎，她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夏栀被赶出了门外。
她刚一出教室就看见蒋飞沉像个二大爷似的将物理课本坐在屁股底下，手里拿着手机打游戏，耳朵上还挂着一个蓝牙耳机。
两个人对视，蒋飞沉诧异歪着头，将蓝牙耳机取下来，他出声：“不是，那个老六咋把你也赶出来了？她不是一向不罚女生吗？”
夏栀的眸光微微一顿，“不罚女生？”她在蒋飞沉旁边蹲下，因为站着和坐着对视会让人很不舒服，不论是哪个视角。
“她刚刚说的是，男女一视同仁。”夏栀平静重复刚刚物理老师的话。
蒋飞沉神色一顿，像是有些不可置信：“不是，她有病吧，上次有个女生没交作业，她说都不说一下，这次就把你赶出来了，更年期犯了吧。”
夏栀将下巴放在膝盖上，在地上摊开物理书，低声回：“可能老师不喜欢我吧。”
蒋飞沉见女孩儿情绪低落，他收起耳机和手机，用胳膊撞了撞夏栀的肩膀，夏栀稳住身子转头看他。
蒋飞沉：“诶，我说，栀妹，没看出来啊，原来你这么叛逆，都敢不交物理作业。”
夏栀忽而想到自己的物理作业为什么没有交上去，她轻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可能上天想让我陪陪你这个孤寡老人吧。”
蒋飞沉：“孤寡老人？哥是拯救你脱离苦海的英雄，她讲课，我敢保证，你绝对有半节课都是懵的状态。”
夏栀垂眸思索了几秒，语气十分认真道：“说的没错，不过你这应该不是拯救我，而是拯救你自己。”
蒋飞沉：“那要是没有我，你一个人孤零零在这里一个人干看书，不很无聊？”
夏栀瞥了他一眼：“看不出来吗？我爱学习，不爱聊天。”
蒋飞沉被她逗乐了：“诶，你还真别说，你可是我遇见的第一个，频繁性能接上我话的人，顾哥都没你接的这么六。”
夏栀：“谢谢夸奖。”
蒋飞沉给她竖了个大拇指：“飞哥祝你，在物理方面取得胜利，最好把班级第一干下来。”
听蒋飞沉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刚刚老师说他是全班第二，那全班第一是谁？会是……顾嘉言吗？
“你是全班第二，那全班第……”一是谁？
夏栀话语未落，物理老师突然从教室里面冲出来：“我叫你们俩出来反思，你们在这儿聊天！还像不像话了！”
几乎是生理性的下意识反应，夏栀迅速站起身子，蒋飞沉也瞬间从地上翻身起来，拍了拍屁股，将地上的物理书捞起来。
“你还给我把物理书坐屁股底下，蒋飞沉，我看你这课以后也不用上了！你干脆回家自学去！”
蒋飞沉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好啊，您记得帮我给学校申请一下，我物理课自学，以后都不上物理课。”
夏栀震惊望着旁边的人，这人还真是敢怼啊，她怎么以前没看出来蒋飞沉其实也是一个叛逆少年，比顾嘉言还要叛逆的那种。
蒋飞沉给物理老师气的不轻，“好！好！蒋飞沉，你们俩个……”她指着夏栀和蒋飞沉两人，她被气的话都有些说不清，“去！给我到操场拿着物理书跑到下课！现在就滚！”
夏栀：“……”不是，她没怼啊，怎么还罚她啊。
蒋飞沉：“行啊，老师您说什么都对！”
他拽着夏栀的胳膊就往楼下走，背后传来物理老师的暴躁声：“蒋飞沉！你跑两节课！”
蒋飞沉扬起手：“都听您的，您的话就是圣旨。”
夏栀晃了晃胳膊：“你少说两句，万一老师被你气出来个三长两短，你承担的起吗？”
蒋飞沉勾唇递给她一个很中二的眼神：“放心，哥有钱。”
夏栀：“……”这和有钱没钱有什么关系啊，这人，真是桀骜不驯。
夏栀原本以为蒋飞沉不会乖乖跑圈，她还想着偷一下懒，结果这人真的在跑圈，这就让她也不得不跟着一起跑。
夏栀一边跑一边问他：“你干嘛和物理老师这么过不去，低头让她骂两句不就好了。”
蒋飞沉低头看着跑道，语气欠欠的：“那她倒是骂爽了，我倒是没爽啊。”
夏栀：“那你就让她骂呗，骂你又不会少两块肉。”
蒋飞沉忽而认真道：“她讲课，班级里除了你同桌那个全班第一大概能够懂她的意思，其他人包括我在内都听不懂，固执又死板，总觉得自己是老师就可以肆意践踏我们的自尊和人格，讲错了思路被我们指出，就摔书走人叫来教导主任和班主任……”
“她在高一骂我们的那些词难听且肮脏，是我现在对你都说不出的那种词。不是我不想尊重她，是她从来都没尊重过我们。”
夏栀跑的有些累，却还是将蒋飞沉说的话一字不落听了进去：“要是这样的话，她确实不值得尊重。”
蒋飞沉将她换到内道：“跑完这圈你就去那边休息吧，我自己跑，毕竟是我连累你的。”
夏栀抬手拍在他肩膀上，男生个子有些高，她有些吃力，蒋飞沉降低了一点肩膀的高度，她说：“说什么呢，都是好兄弟，你刚不是还说是拯救我脱离苦海的英雄吗，我陪你这个英雄一起拯救世界啊！”
夏栀收回手，蒋飞沉挪正身子，低声笑了下：“顾哥很少陪我一起中二，没想到你一个女生竟然能get到我想要的回应。”
夏栀冲他扬了下眉，脸上挂着一个笑容。
在操场入口的顾嘉言看到两个人相谈甚欢以及肢体接触的动作，他眉心微微动了动，睫毛轻颤，眼神闪烁，垂在双侧的手不自觉蜷缩着握在一起，脚步也定在原地。
夏栀和蒋飞沉跑过来的时候看见顾嘉言站在这里等他们时还有些意外。
蒋飞沉冲过去搂住顾嘉言的脖子：“顾哥，你怎么也来了？”
顾嘉言默不作声将蒋飞沉从他身上扒下来，蒋飞沉单臂搂着他的肩膀，夏栀则撑着膝盖在他面前微微喘息着调整呼吸。
顾嘉言面色平静：“班主任喊你们俩回去。”
蒋飞沉：“老班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夏栀看着顾嘉言，在等待他的答案，顾嘉言垂眸看她，平静道：“物理老师说的。”
蒋飞沉骂了一句：“又告状，她能不能有点新意。”
夏栀咽了一口唾液，她干着嗓子：“那我们快走吧。”
顾嘉言走在中间，蒋飞沉单臂搂着他，夏栀走在他另一侧。
到了班主任办公室门口，顾嘉言对二人道：“书给我吧，我给你们带回去。一会儿进去态度好点，这是班主任，不是物理老师。”
后面那句话是对的蒋飞沉说的，很显然顾嘉言很懂蒋飞沉的性子。
蒋飞沉将书给他：“知道了。”
夏栀将书递过去：“谢谢班长。”
顾嘉言看了眼她没说话，夏栀觉得他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她还等了半天，见他不说话，她就转身和蒋飞沉一起进了办公室。
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顾嘉言心里不明滋味，捏着手里的两本书回了教室。
两个人在班主任办公室里待了半小时，物理课早已经下了，大家都已经去吃午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