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碗眼神闪躲:“小鱼你不是饿了吗?你吃。”谁叫她一时嘴馋,把点心都给吃光了呢,又不想麻烦别人,那就只好自己动手补一份食物给他了。
萧屿自然看到了她神色之间的不自在,把目光移向面前的碗,心下狐疑——这东西真的能吃?阿碗别是在给他下毒吧?
还有先前阿碗拉他他就跟着过来……阿碗不会还给他下了什么蛊惑人心的毒吧?
阿碗见他半天不动,偏头看着他:“怎么了?”
他虽然没留意阿碗是怎么煮的东西,但她应该不至于这般毫无顾忌明目张胆,萧屿拿勺子搅了一下碗里的东西,尽量不让自己露出嫌弃的表情:“烫。”
他本不想吃,但的确是有些饿了,迟疑地舀起一勺送入口中——并不是什么美味,好在似乎吃不死人。
幸好他不算挑食之人,否则对着阿碗这一碗东西,只怕是装不下去。
阿碗见他动了,便不再看他,捧着自己的碗小口小口地喝着虽然放了一会,但还是有些烫的水。
待萧屿吃了一半,阿碗水也喝得差不多了,看了看外边的天色,阿碗忍不住问他:“小鱼,如今天还没亮,你说现在是算十六呢还是算十七?”
萧屿也看了看:“现在差不多快过了寅时,算十七吧。”
“十七……”阿碗喃喃念着,又看向萧屿,“那今日便是你生辰了?”
萧屿愣了一瞬。
阿碗自顾自地道:“我听说,人们过生辰的时候,最好能吃上一碗长寿面——就是一碗里,就只有一根面,寓意长长久久。”
“以前每年六月半,我娘都会给我俩煮上一碗,”说着阿碗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萧屿面前的碗:“可惜我不会。”明明池青不管用多粗糙的面都能做得出来,怎么到了她手里,这般精细的白面都做不好呢?
以往萧屿对于“长寿面”这种东西,并不在意,但按阿碗这样的说法——萧屿看了看自己面前这碗东西,阿碗别是在诅咒他吧。
七零八碎的,倒的确是挺符合他的人生的——反正不会长久。
不过他更在意的是:“六月半是你生辰?你先前不是说自己生在春日吗?”他就说阿碗嘴里没一句实话吧!
阿碗张了张口,随即又闭上了,沉默了一会,挤出笑容道:“不提这事了。”
“今年我没吃上我娘做的长寿面,”毕竟当时时机不太好,阿碗畅想了一下:“但我想她明年后年……肯定还是会给我做的。”
“我如今也不会做这面,”毕竟她以前是真不爱下厨,阿碗看着萧屿,郑重道:“但我明年肯定能学会,以后每年我都会给你做。”
萧屿心中嗤之以鼻——这世间山珍海味多了去了,谁会在意一碗普普通通的面呢?何必说着这般煞有介事。
阿碗抬手摸了摸萧屿的头,萧屿一时不察,被她又一次“偷袭”成功,他偏头看去,瞥向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里,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算计,也没有任何淫邪的意味,仿佛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小孩——虽然他假装自己是“小鱼”,但他又不是真的“小孩”,他是一个成年的男子,被这般对待难免有些不自在。
但阿碗似乎看不出他的不自在,她的手没有收回,迎着萧屿的眼睛,语重心长:“所以小鱼,你一定要长命百岁呀。”
萧屿默然,他既然已经重生,他既然不是“小鱼”,自然不会再让梁霺他们有机会对自己下手,长命“百岁”不至于,但他这辈子总还会有几十年好活的——但他预计的未来几十年的日子里,根本就没有阿碗的存在。
从来就没有。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跟阿碗虚与委蛇太久,也许不用到明年这个时候,他早就已经休了阿碗了。
甚至于其实也可以不按着他本来的意思,等时过境迁别人不再关注阿碗的事的时候再休了阿碗——先前三皇子问起的时候,只要他答应,现在就能让梁霺替他休了阿碗。
对于三皇子而言,真的只是一句话的事而已,虽然三皇子的话不是圣旨,但只要他开口,梁霺就算有什么心思,也要收敛几分,梁霺能替他做主娶阿碗,那由梁霺出面替他休妻,再自然不过。
三皇子出面,萧屿不必暴露自己,也能解决了阿碗这个潜在的麻烦。
就算没有三皇子插手,其实他想休弃阿碗,也不是什么难事,之所以没有答应三皇子,无非是因为他有自己的计划罢了。
萧屿心中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正在收拾的阿碗一眼。
他俩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将来”,甚至于阿碗的“未来”其实并不是她自己说了算的。
而阿碗她……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