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阿碗愁眉,这几个字真的好难写啊。
萧屿凑近,看着那纸上的黑团子,默然不语,在阿碗身旁站着,看见她拿起笔重新写一张乱七八糟的他的名字,不由得眉头直跳,右手伸手向前包握住阿碗执笔的手,左手绕过阿碗身后将被阿碗写废了的纸拿开,用镇纸将另外一张干净的纸面铺平,右手带着阿碗的手,一笔一划将四个字重新写过一遍:“……这里应该是这样落笔,不是像你方才那般的……”
他这次将字写得比之前小一些,一张纸足以写下四个字,他俩的名字一左一右落在纸上,看着倒是工整和谐……
如果阿碗没走神的话。
萧屿一垂眸便看到了阿碗两眼放空,顿时有种恨铁不成钢之感,抬起左手往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回神了。”
萧屿见状便觉得她方才肯定什么都没记住:“算了,重新写一遍吧。”
阿碗这次没走神,但正是因为没走神,所以更不能专注了,被包握住的右手手背上覆着另外一只手,那只手比她的大多了,能将她的手完全包握住,他的手心贴着她的手背,他手心的热度比她手背的高一些,丝丝温热从肌肤相贴的部位传来,阿碗感觉像是冬日里抱着汤婆子一般熨帖舒服。
为了行动方便,他的袖口很窄,如今微微向上挽着,露出一截手腕,阿碗眼睛没有乱瞟,正视着前方,但是能感受得到自己的手被另外一只不属于自己的手带动着,一笔一划在纸上留下痕迹,她肩膀那里靠着他的胸膛,他另外一只手贴着她的背最后横过她腰间,手指压在了桌上。
隔着衣物,他身上的温热依然清晰,除了池青,阿碗很少与人这般贴近过,下意识想要避开,可是身子前方是案桌,身后是他,她一退,身子跟他反而更贴近了一些,阿碗的手瑟缩了一下,连带着手中的笔也跟着乱了,写出来的笔画也偏了。
察觉到阿碗身子动来动去,只当她依旧还是多动静不下心来,萧屿左手手臂收紧,禁锢住不让她有机会逃跑,低头想要叫她专心些,先看到的是阿碗红得像是要滴血的耳朵。
萧屿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俩之间的距离……有些过分近了。
他能够近距离地知晓阿碗身量几何腰身粗细手掌大小臂长如何,甚至能够探知阿碗身体的热度……萧屿松开右手,左手收回身侧,向后退了一步。
右手手心指尖似乎还残存着方才的触感,萧屿看了看自己掌心,将右手收到身后,轻咳了一声:“好了,你自己继续练吧。”
他说着别别扭扭地走开了,许嬷嬷正好给他们送茶水点心过来,看到阿碗盯着萧屿的背影不动,心跳到嗓子眼里,出声喊她:“少夫人。”
阿碗回过神,假装若无其事地看向许嬷嬷:“怎么了?”
许嬷嬷将茶点放在桌上,终究是没忍住问道:“少夫人何故一直盯着少爷看。”
萧屿闻言身子紧绷——他今天表现得太过,让阿碗起了疑心吗?
思及此处,他不由得心中恼恨——阿碗不学便不学吧,跟他有什么关系?她自己不思进取是她的事,以后再被人骗也是她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他的责任,他管她作甚!
这下好了,阿碗学得怎样不得而知,他倒是差点暴露了。
阿碗神色有些苦恼:“小鱼好像生我气了。”
顿了顿,阿碗又道:“他以前从来不生气的。”至少上辈子他没对她生过气,哪怕她赶他嫌弃他。
许嬷嬷跟萧屿对了一下眼色,许嬷嬷替萧屿问出口:“是哪里不对吗?”
“没有,”阿碗摇头,她倒也不会把萧屿想得太复杂,“他可能是太想跟我一起玩了吧。”
萧屿松了一口气,虽然暂时好像还没有暴露,不过却也还是给他提了个醒——他以后还是少管点阿碗的事吧,尽量不做跟上辈子的“小鱼”不一样的举动。
萧屿没心情监督阿碗,找了个借口离开,许嬷嬷跟了过去,小声问他:“过几日便是中元,二少爷三少爷肯定是要回府的,到时候会不会有麻烦?”
萧屿沉默了一瞬:“嬷嬷提醒得是,我会小心些的。”今日这样的纰漏,可不能再犯了。
调整好心绪,萧屿重新回到阿碗身边,没有人看着,本来以为阿碗早跑了,没想到她居然老老实实还在原地描摹。
虽然描出来的字依旧还是丑得千奇百怪,但至少能认出是字了。
萧屿心气稍顺,想着她刚才觉得自己“生气”了,他应该夸她两句掩饰一下的,不过回想起许嬷嬷刚才说的话,想到她跟某人即将相见,心气又不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