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碗不会梳头——说不会梳头好像也不对,毕竟梳头这种事似乎不用人特意教就能会,阿碗的不会,指的是她不会梳那些繁琐的发髻,毕竟她以前的生活里用不到这种花费工夫却又没有产出的技能,梳一个好看的头发,并不能让她能多吃一碗饭,也许反而因为耽误做事饿了肚子。
她以前并不需要打扮自己,打扮了也不会有人欣赏,她也不需要别人欣赏。
不算上辈子的话,阿碗上一次让人给梳头发应该是……成亲之前方嬷嬷找的人帮忙梳的,虽然对于她而言,已经过了很久了,但阿碗想起来还是觉得头皮有些发疼……阿碗摸了摸自己的头,不是她夸张,是真实的疼,她头发本来就不多,还被那些人梳掉一大把,可不只是皮肉的疼痛,心也很疼。
阿碗心疼地跟寒露和另外一个叫霜降的丫鬟商量:“待会你们帮我梳头发的时候能不能轻一点?”她头发可经不起再被薅了。
好在她俩不是方嬷嬷找来的丫鬟,手上的动作轻柔多了,丝毫没有扯痛她的头皮,甚至察觉到她头皮有些不太舒服,手指轻柔地给她揉按着。
虽然现在是早上,虽然她才刚睡醒,但是阿碗觉得自己又困得想睡。
“少夫人好了。”
不知是寒露和霜降中的谁轻声开口,轻轻推了推阿碗的肩膀,阿碗才醒转过来,随即脸色发红:“不好意思我刚才睡着了……”
“无妨,”寒露拿着镜子给她照着脑后,问她:“少夫人觉得如何?”
阿碗没说话,她没有梳过这么好看的发髻,上辈子需要出门的时候,丫鬟们当然也会给她梳头发,不过并没有这次这样华丽……阿碗看了看头上和梳妆台上的首饰,刚想开口,寒露便道:“这些首饰都是府上的份例。”
那没事了——阿碗想了想,上辈子她也是有些首饰的,当然,哪怕她不懂这些,也能看出她眼前的这些比上辈子那些精致得多,应该也值钱得多。
对于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差别,阿碗倒是不意外——无非就是上辈子有人从中牟利了。
阿碗看着那些首饰:“是许嬷嬷找他们要的吗?”
寒露沉思了一瞬,点头:“是。”
阿碗心道果然如此,心中感叹了一下原来这就是家里有个靠谱的长辈的好处——她上辈子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加之以前也没什么首饰不识货,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一出。
但如今有许嬷嬷在,有些事她都还没有注意到许嬷嬷已经将事情解决了。
难怪萧屿说信得过许嬷嬷,阿碗现在也觉得许嬷嬷比方嬷嬷好多了。
阿碗以前没戴过这般好看的钗环,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会,惋惜地道:“还是麻烦你们帮我换个简单轻便一些的发式吧。”顶着这些东西,她都不好走路了。
听到阿碗的要求,寒露并没有什么意见,点了点头便要动手帮阿碗拆发,阿碗却又改了主意:“先等会再拆。”
说罢阿碗便起身,护着头发跑到外边找到萧屿,比着头上的发饰问他:“好看吗?”
萧屿惊愕地抬起头,不敢置信自己从阿碗口中听到了什么话,他真的想问阿碗有没有点自知之明,怎么好意思问出这么不矜持且不自知的话来的——但是不行,因为“小鱼”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萧屿眼神在她脸上头上转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她手边的发钗上,总算是可以不违心地说出话来:“好看。”
这倒不是假话,虽然阿碗头上那些首饰并不是多华贵多难得,但用料与做工绝对没有含糊,萧屿甚至不用询问,也能猜到大概是许嬷嬷的手笔——府上其他人可没那么尽心,上辈子阿碗
不过他也没什么异议,毕竟昨晚上是他亲口说的这种吃穿用度上不必亏待阿碗,虽然许嬷嬷准备的东西比他预想的要更好一些更多一些,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为了这点小事说道什么。
他说完那两个字便垂了眼眸,从阿碗的角度,感觉他的视线是落在她的脸上的,阿碗蓦地红了脸,跑回梳妆台前坐下,阿碗还能感觉得到自己脸上的热意丝毫不减,阿碗心中哀嚎,不明白自己刚才是抽了什么风,为什么突然之间莫名其妙地会有那样的冲动特别想跑到萧屿面前给他展示自己的新首饰……明明她问的是首饰好不好看他说好看的肯定也是说的首饰,所以她到底在脸红什么呀。
他肯定说的这些首饰好看以及寒露梳的头发好看……阿碗心里反复这样念叨着,突然之间却又有点舍不得拆下头上这些东西。
不过也只能想想而已,顶着这些东西,阿碗是真觉得不方便,她待会还要去找池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