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就因为他是个活不过二十岁的短命鬼,十八岁的我在他眼里就跟寿命条走到90%一样人老珠黄了吗?!岂可修,突然觉得这个逻辑很有道理,感觉没法反驳啊怎么办……】
【……】
对那个有点无解的逻辑,白珍珠下意识采取了一个逃避的大动作,“……根本不是几岁的关系好不好?而且,九岁又怎么样,九岁你也不应该用那种方式对待她。”
叶流冰:“哪种方式。”
年纪有九岁两倍大的白珍珠,斤斤计较起来毫不羞耻,语含厌恶地冷声道:“那天我在床帘后面偷看到了,你让她把生姜直接吐在你手上。”
他这样说着,一伸手刷地拉过床帘,横隔在两人之间,说完后又刷地拉开,为自己时隔多日翻旧账的突兀行为营造出一种身临其境的合理化氛围。
无视了他的华丽演绎,叶流冰将他松开手的那张练习卷抽过来,顺便就事论事地纠正道:“她没有吐。”
白珍珠顾不上他的动作,专心翻着让自己耿耿于怀的一笔陈年旧账,语气里萦绕有深不可测的怨念:“她有没有吐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允许她吐!你都不嫌弃她的口水!”
那张练习卷上一道题都没写,为数不多的笔迹是边角空白处有几个乱七八糟的涂鸦:一只盖着小毯子睡得很香甜的小奶猫,还有一只盖着试卷冷得瑟瑟发抖睡不着的垂耳兔。
叶流冰翻了翻那张空白卷子,眼也不抬地说:“我也没有嫌弃你的口水。”
“……!”
白珍珠的理智还没有被怒火燃烧殆尽,警觉心瞬间拉满滴滴作响,一下子就灵敏地检测出了,面前这分明是一则针对女明星形象管理的骑脸式恶意黑稿。
“不要随便污蔑人好吗?”前一天才刚刚亲手污蔑别人故意杀人的白珍珠震声维权道,“我什么时候做过用得着你嫌弃我的口水的事了?!”
【拜托,我又没有把吃的东西吐在他手上过!就连矿宝你偷来的两件衣服,我也没有在睡着的时候流口水到上面过啊!他凭什么需要嫌弃我的口水?!这真是莫须有的罪名,我要怎么证明自己没做过的事?我哪有——】
话至此处,毫无预兆般地,哇啦哇啦的异次元尖叫戛然而止。
下一秒钟,便只见女明星那双被怒意灼烧得璀璨迫人的眼眸,突然在无声无息间悄悄放空,并且逐渐失去了高光。
趁着面前人在翻看试卷没注意,白珍珠小幅度掀起眼睫毛,鬼鬼祟祟快速瞄了一眼那张总是只知道吐出不解风情冰冷无情话语的嘴巴。
两道含蓄保守的视线含着矜持,一触即收。其后,两片气血充盈的纯洁红唇,被白富美娴静文雅地轻轻抿起来,不再吭声了。
当然,这种娴雅只是表面上的。
实则静水流深之下,在他跟闺蜜连麦的语音频道里,整个系统空间似乎都已经受到不可名状的模因污染,被各种瘟疫蔓延般【啾啾啾……】、【啵唧啵唧啵唧……】、【chuchuchu……】、【muamuamua……】蜜汁音效的噪音充斥。
时隔一天一夜,【矿工一号】终于被这波病毒侵袭逼得强行解除待机模式,赶在掉赛博san值之前,忍无可忍地回了一句。
【……别吵了。】
要吵能不能下线他自己一个人去吵?
白珍珠表示不能。
【哎呀!老公你快管管这个色情狂呀!他撩我呜呜呜……他在提醒我的初吻被他夺走的事情呜呜呜呜……他这不是喜欢上我了随你怎么说好了啦!这叫什么你知道吗?这就叫一~吻~定~情~】
【矿工一号】可以随便说但没必要,于是它什么也没说。
“没有吗。”叶流冰淡淡应了声,将那张一笔未动的卷子放回原位。
纸页被平摊在病床的支架台上,同样call back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
“那天我改了你做的半张卷子,试卷上是湿的。”
叶流冰叙述的风格是客观式的冷静简洁,连带着后面得出的那个主观式结论,也莫名显得很具有说服力。
“我以为是你做睡着了流的口水。”
“……”
白珍珠胸腔里那颗扑通扑通春意萌动的心,一下子又被冰封万里了。
他的胸口快速起伏几下,好不容易忍住没有当场发作,但还是肉眼可见脸上微微红温了起来。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些题目我都做出来了?每一道都做出来了好不好!我怎么可能做睡着啊?!”
眼看他的脸一点一点涨红得像个苹果,叶流冰的目光与语气一样平静:“做出来为什么不写答案。”
在这个关节点上,他竟敢还提起这个问题,这完全可以说是火上浇油。
白珍珠含怨狠白他一眼,气急得叭叭口不择言:“……不想写不可以吗?!我最讨厌写答案了!我偏不写!”
面对家教学生的这份小众的冷门志向,叶流冰微挑了下眉,宽容地采取了一种鼓励的态度:“那以后都别写了。”
“……”
被他的话架得下不来台,白珍珠一上头,不顾后果地恶狠狠放起了狠话:“不写就不写!写了我是小狗好了吧!”
闻言,叶流冰垂眸又扫了眼那张空白试卷,视线静静掠过角落里那只乱涂乱画的垂耳兔。
其实光从外观的相似性而言,如果真的想要让它基因突变成大耳狗,完全不像是什么高难度的事。
走开之前,叶流冰最后留下了一句尊重祝福的寄语:“你最好不是。”
“……”
一通回合制对话下来,既没能触发什么有用的隐藏支线,也没能如愿为自己争取到更多正向积极的存在感,光光就只收获到了满满一肚子的火气——
被独自抛弃在原地,白珍珠瞪着那道背影,两只眼圈渐渐红了起来。
最后他拿手背一抹眼睛,抽抽搭搭地扯过那张闲置了大半个小时的练习卷,用一种力透纸背堪称发泄的下笔力道,开始做起了那些注定无法拥有答案的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