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敲定完剧本后,唐逸枫的任务就基本结束,可她还是腾出了几天时间来一起参与,有时帮忙他们搬东西布景,有时一起讨论剧本里的台词,无论干什么她都觉得有意思。
拍摄间隙,陆识薇拿着她的小本儿跟摄影讲分镜,唐逸枫好奇凑过来,看她那纸上群魔乱舞的线条,忍不住就问:“那个圆的是什么?”
“?小周的脑袋啊。”
“那三条竖线是什么?”
陆识薇一条一条指给她看,“栏杆,河,栏杆。”
“艺术,太艺术了,当代毕加索。”
唐逸枫一点没保留地“赞美”她的画工,摄影大哥憋的方言都出来了,“哎我,可不是嘛,我刚才都没敢说。”
突然又想起那天舒望画画的样子,要不她怎么会说舒望厉害呢,起码山是山、水是水的。
五月北城的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唐逸枫早就穿上了夏装短袖,中午炙烤般的阳光下,微微薄汗自皮肤下沁出,可想起舒望画画时的样子,微凉的春风就又从远山跳回唐逸枫的心间。
侧拍一张现场的照片,分享给聊天列表里第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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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只是几分钟的短片,室内部分两天拍完,室外取景选在校外,离中心城区一片景区很近的地方。
室外部分约定在下一个周末拍,周五的时候出现了一些小问题,其中一个演员临时有事来不了,可她的角色又很重要,是故事中小周最后遇到的那个人。
陆识薇的摇人大法终于失了灵,时间太赶,合适的人都来不了。
她在宿舍烦躁地抓耳挠腮,器材已经借过来了,如果重新定时间,其他人的时间又不知道能否对得上。
没办法的时候,唐逸枫脑子里闪过一个人。
在写下这个故事的时候,唐逸枫其实脑子里是有那个角色的形象的,那个角色的背影,就是舒望的样子。
是在有一次跟舒望吃过晚饭后,两人一起散步在北城大学的校园里,她停下来回复辅导员消息,舒望没有留意,继续往前走。
等她回复完,再抬起头,自己已经落后舒望很多步。
舒望走在校园湖边,长长的风衣衣摆轻慢晃悠,柳树带着新芽嫩叶也轻轻晃悠,路灯下的湖面飘满粼粼碎金,她的背影朦胧不真切。
夕阳的光彩浓烈,她的背影轻盈飘忽。
于是那时的唐逸枫,就这样故意落后几步,静静走了一段路,等到舒望终于回头寻她,才追上去。
想到此处,唐逸枫到阳台拨通了舒望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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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真不行……”
唐逸枫说明来电意图后,舒望少有地露出局促情绪,说话都磕绊起来。
怕唐逸枫误会她不愿帮忙,接着又解释,“我没拍过这些,而且……嗯……”
她支支吾吾起来,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那个非常单纯的原因,她害羞。
没有容貌焦虑,也没有上镜焦虑,但是一想到挺多人围着她拍,她就头皮发麻。
还没等委婉地想出借口,唐逸枫软乎乎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求求你了,我们真的找不到人了。”
她特意放软了语气、拖长了尾音,字儿都含在嗓子眼,语气近乎于撒娇,让舒望听着心里一软。
唐逸枫见她没说话,再接再厉,“其他人和器材都定好了时间,如果要改时间,其他人的可能又对不上了。”
还故意往严重了说:“没有这个角色的话,这个短片就拍不下去,到时候要是截止日期前没交上,我就要挂科。”
舒望犹豫间松了口,“哪天拍?”
唐逸枫大喜,她问时间那就是有戏,“就明天,一下午就能搞定,你下午再来就可以。”语气又轻快起来,“而且这个角色真的特别适合你,拍得很快的,不会占用你很长时间。”
舒望之前从没想过,一旦唐逸枫开始用这种可怜兮兮的语气跟她讲话,她会完全没有办法招架。
明知道她多半是装的,舒望依旧拿她没办法。
没办法也要再挣扎一下,“……我怕我说不好台词。”
嗐,小问题,唐逸枫在舒望看不见的宿舍阳台跟她拍胸脯保证,“你放心,你这个角色没词儿,你就走路就行。”
“……”
“明天见!”
挂断了电话的舒望开始头疼,一时心软着了小朋友的道,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