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应该一早就和老吴接上头了，自己都可以来勾引他，孟舜英那样漂亮又懂得上流社会的事情，不是更可以吗？

人当然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东西，王佳芝此刻已经有八九分相信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又不关他的事，那就更不关自己的事了，孟舜英凭什么化成恶鬼来找自己啊。要是老易害死了她，她没办法找老易报仇，缠上自己报仇她也不怪她。可是岂有此理。原本对她的同情现在也几乎没有了。

果然，人善被人欺，连鬼都要欺负她。

谁害死的你你找谁去，看自己好欺负缠上自己，欺软怕硬，什么东西嘛！

王佳芝想得确实没错，孟舜英的鬼魂不敢找老易，她也没必要找老易，因为她的死确实和老易没什么关系。可是她又欺软怕硬，看到王佳芝开开心心的逛街，当然心里不平衡，要来缠王佳芝了。鬼也是看人下菜碟的欺负人的。

她指着金翘楚和孟舜英道：“你看，这两个是我们那一届最漂亮的。”

“哦？”

“怎么了？”

“还好吧。”然后他非常真诚的讲：“我觉得她们还不如你漂亮的。”

“怎么会，人都说我在她们面前寒酸的要死，好像烧火丫头一样。”王佳芝是真心话，她觉得他当然是在哄她，自己确实没有她们明艳高贵。

他道：“一看就是出身很高的大小姐，我一直不太喜欢这样的人。”

“为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反正不喜欢这种类型。”

他出身比较普通，倒不是因为自己出身低，对于高门那种仇恨感。而是觉得这种大小姐即便不是刻意的，多少也有种从骨子里的装腔作势。而且从年轻时候起他就认为，女孩的五官如果精致的过分，反而无趣，剥夺了神韵的发展空间，显得缺乏灵气。

老吴当初要是真的要孟舜英来也好了，因为根本不是他喜欢的类型，直接就弄死了，省的后来遭那么多罪。然后王佳芝之前就是三个前辈了。

当然这也是本性难移，从小生长在一个阶层，将来即便阶层上移，好些已经形成的意识是改变不了的。多数这种出身的人，要么极其崇拜高门，要么就是他这样，对高门有疏离感。

王佳芝因为不知道要醒酒，不知道要擦掉口红印，没吃过高档馆子，没有贵重首饰等等，经常被官太太们嘲笑，老易倒是非但不觉得什么丢脸，反而很喜欢她这样。

那些女人要么出身连她都不如，是妻以夫荣，要么就是生来在富贵人家，不知道世事艰难，都是一群寄生虫，有什么资格嘲笑她。而且怎么说，她毕竟也是在出生入死的工作，虽然作特务太业余。

“这个好像一只小兔子。”

“那是我的好朋友，人家早嫁人了。”王佳芝道。

“随意说说而已，又想哪去了。”

王佳芝大概确定了他的品味类型。

“这是谁啊？”

她见是周旻霖，道：“学生会的主席。”

“哦？”

“人家都已经结婚孩子都很大了。”

王佳芝诧异，他怎么唯独对周旻霖好像有些醋劲儿，周旻霖不是说还是他把他放走的吗？不过她也知道，这种暗箱操作都是一个人去沟通的，他也未必都见过是谁。

她把相册合上照旧放回去。后来一想，这些东西一直在他手里，他当然早都看过了，自己慌张什么。

这时候酒劲儿已经过了，她把床头的酒又喝了一杯，虚飘飘的，黏上去又撒起娇来。吃花生配酒，更享受了。今天看来免不了又要撒酒疯了。每次她撒酒疯他都有些要招架不住。

王佳芝觉得，所谓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这句话虽然不尽然全对，但还是有些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