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克劳奇,我是在——为纯血统立威。”他款款地解释道,看起来真像是一个绅士,一个用拐杖杀猪的绅士。
他在面对小巴蒂·克劳奇时很友善,从刚才对索迈的横眉冷对几个呼吸间就变成了亲切善意,索迈认为这也是一种天赋,尤其是帮助他躲过伏地魔倒台后的魔法部大清算时,但小巴蒂显然不这样想,他皱起眉头,似乎在想该怎么说。
“可血统不是一切。”他开口道,声音平稳。高尔和卢修斯似乎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不同程度地展现出自己的惊讶,高尔大大地张开了嘴,索迈想如果往他嘴里赛馒头的话肯定能一口一个。而卢修斯则显得克制多了,只是眉头蹙起,表情极为不赞同。
“血统—就是—一切。”卢修斯斩钉截铁地打断道,“你年纪还小,不懂事很正常,但我奉劝你,一定要小心那些——小偷与盗贼。”
他说完这话时眼神看向索迈,索迈背对着小巴蒂,见卢修斯说这话阴阳自己也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看得卢修斯心头又是一梗。
“相信我这个前辈的忠告吧,这所学校容纳了很多人——”他继续劝导小巴蒂,“包括很多软弱无能的废物与不通教养野人,等你长大一点儿后,应该学会懂得什么样的人才能成为真正能对你有所裨益的——朋友。”
他说完便走向小巴蒂,途中绕过索迈,连瞥一眼都没,目不斜视得好像他不存在一样,索迈想再伸腿绊他一脚,最后还是作罢,毕竟看样子对方都不打算继续对他校园暴力,他一个新生既然没吃亏那还是别来找事了。
“你可要想清楚,别成为韦斯莱那样的血统叛徒。”他走到小巴蒂身边时捏了捏小巴蒂的肩膀,毕竟十一岁的小孩要比他矮很多。高尔跟在他的身后,两人就这样走出长廊,索迈能听到卢修斯的皮鞋‘嗒,嗒’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是走远了,
索迈本来想激动地吐槽这俩人脑子真有病,但猛一转头发现小巴蒂也正在看着他,顿时就又熄火了,他觉得十分割裂,甚至一时半会儿有点纠结不清,于是就又把头低下去了。
“事实上我不光认为血统不是一切,我还和你一样,觉得血统‘什么都不是’。”小巴蒂见卢修斯走远后才说话,随后发问:“你要去吃饭吗?”
“不去。”索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呃,我是说,谢谢你,巴蒂。但我现在不饿。”
索迈捡起被卢修斯击飞到一旁的坩埚,他没看见小巴蒂挑起的眉毛,快要拐弯的时候又回头和小巴蒂道了个别。
“我先回去了,再见!”他努力地喊。
……
索迈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公共休息室,恰好阿克利回答好了门环提出的问题,索迈跟在他身后蹭了个门,两人好像还聊了几句什么,索迈记不清了,因为当时他的头脑中正席卷着一场波澜壮阔的风暴。
他宁愿卢修斯痛痛快快地打他一顿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不愿意接受是小巴蒂·克劳奇粉墨登场给自己解了围。可事实就是这样,二十年后的伏地魔忠实拥趸现在是一个见义勇为的好小伙,他欠了对方人情,还是在自己躲了他一天的情况下。
没什么事是比用莫名的恶意去揣测一个好心人更糟糕了。
此时的小巴蒂与二十年后那个狂热的食死徒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甚至说是对立面也不为过,可他却将那个食死徒小巴蒂所做的坏事与坏心眼全一股脑地塞进现在这个十一岁还会为同学解围的小巴蒂身上,对此时此刻来说不正是莫名的乃至带有引导的恶意吗?
索迈开始反思自己,他的躲藏计划从一开始就犯了错。
如果意识到摆在自己面前的一张白纸会在未来被涂成黑色,那他该做的并不是为了独善其身而把白纸丢在地上任由别人踩踏染上鞋印。
一个真正善良的,有道德的人该做的应该是把这张白纸好好地收在一个不会被墨水洒到的地方,直到确定纸已经成长到如同被塑封一样不会被墨水浸染为止。
而且之前就想到但他不肯深思的一点——与其他食死徒完全不同,小巴蒂·克劳奇从来不是为了利益而跟随伏地魔,他成为一个食死徒的原因是因为——爱。
他当然没法给小巴蒂父爱,但如果他帮助老巴蒂·克劳奇学会该如何正确地去给孩子父爱呢?如果他在接下来的七年极尽自己可能地去给小巴蒂友爱呢?当然,后者是在小巴蒂愿意的情况下,他没自恋到认为谁都愿意和他成为朋友。
也许有点痴人说梦,但他此时此刻下定了一个大胆的、或许十几年后会被指责是自作多情的决心——他想要拯救小巴蒂,就像拯救一个将要溺水的‘朋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