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宣泄出了烦恼和纠结的源头:福岛。一时间屋里一片寂静,仿佛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清楚。Emily垂头,双手捂住脸,没有回答。
“艹!”和Emily绕着弯子打舌仗,再加上前一夜的呕吐让我唇舌发干,于是我恼怒地站起来到厨房接水喝。我在瞅着水杯里的倒影,头发自我毕业后潜移默化地变长了,此时盖在我头上像鸡窝一样凌乱,眼睛浮肿如核桃。
我更加不认识自己了。
厨房的窗子开着,一股凉风吹进来,夹着细如牛毛的迷蒙雨滴,沾湿了我的脸。天阴了,温度骤降,灰蒙蒙的云朵低垂在天边,为即将到临的雨谱写前奏。许久不曾关注天气预报,我思忖着,这将是一场只下1-2小时的阵雨,还是飘泊2-3天的暴雨。
Emily的啜泣声透过指间传出来,几乎没有见过她哭过,我蓦然回首,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在煎熬中决堤。
我呆呆嘟囔道:“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姐,我的照片呢?”
“什么照片?”
“那两个变态在老教学楼跟踪偷拍福岛,而有我的照片呢?既然你知道我在那里欺负福岛,因此,你把那些照片怎么了?”我趁Emily毫无防备的时候,猛不丁地问道。
Emily按捺住抽泣,双手放下来,眼眶潮湿,平视着我: “你说什么?”
我冷笑一声:“我在说什么?你说你都是为了保护我。要不是你,Summer早已把我宰了。这可是你的原话。你光指望我开口说话,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有个更好的提议,要不你先告诉我你在瞒着我什么。否则离开,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这就是你消失之时所做的事情吗?偷窥我们办案的证据材料。你是怎么看到的?”
“我们都做了我们不应当做的事情,我看,这局我们两平了。怎么看到的不重要,因为你要是敢查下去,我也吃不了兜着走。你就当不知道,这样什么事都不会有。” 我握紧双拳,“或者,我从此以后再也不出现父母面前,再也不要见到你,等你找到他的那一天再来见我,我也许会考虑振作起来。”
“看你这个邋遢样子,连自己都帮不了,你又如何帮他?”
“给我走!我不想看到你!”
“你。。。。。。”Emily呲牙,深吸一口气,眼泪如泉涌,嗓音发哑:“我的傻弟弟,是你,小南,Schultz和Vazquez最初的目标是你。”
“。。。。。。哼?” 我不明白,姐姐在说什么?
“他们在学校门口不远处守着,偷拍了很多你的照片。时常有跟班陪伴在一旁的你并不好下手,直到他们跟踪你到了废弃的教学楼,看到你和两个同伴在荒僻无人的地方欺负福岛。他们意识到福岛才是最好下手的猎物,从此把注意力放在了福岛身上。。。。。。我亲爱的弟弟,你在我心里永远是第一位。我不愿让你卷进来,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的弟弟是个欺凌同学的人。要是事情传出去,不仅会有损你的形象,我更是怕影响你的毕业与工作。因此除了我以外,没有人知道那些照片的存在,以后也不会有人知道。”
首先接触证据的Emily私自将有我们的照片删掉了。与其说为了避免我被卷进来,我想,不如说是为了维护我可怜又可悲的美好高大的形象,她不愿将证实我做过的事多么卑鄙低下的证据留在人间。
雨不知什么时候下大了,我站在客厅明亮而冰冷的窗前,雨滴打湿了蒙着一层水雾的玻璃,水珠凝成水柱,陆续在重力作用中流下。我恍如隔世地呆呆瞅着窗外的风景,顺便低眼目测我所居住的楼层离地的高度,脑海浮现出多种画面:若我从窗户跳下去,肢体应是如何断裂扭曲,头骨是否会由于冲击和裂开,血液脑浆四溅。落地的那一刻,我是否会经历网传的濒死画面。是我与家人从小到大的成长片段?千万缕温暖的日光?还是无边无垠,长满细碎红紫野花的草地?
Emily双眼通红,转头注视着窗外的雨,我们都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