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要报警。”宁巧盈来到公安局。
工作人员看了她一眼,他们的工作性质这种情况见得很多,略显惊讶又很快恢复平静。
她填写了几份资料按了手印,然后安排了一位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女警察给她拍照,她的正面全身、身后,脸颊、胳膊、腹部上区被踢得几脚,被踢的腰侧,已经变成青紫色。
结束后,那位女警察摸了摸她的头,帮她整理头发安慰她,宁巧盈恳求不要打电话给她父亲,对方看她潮红湿润的眼睛直直地请求便心下一软答应下来,她走到服务大厅时,有位年轻的警察追出来给她一支药膏,消炎的。
她走出大门时,余光留意到坐在墙边的一位拿着杯子的警察细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也许是神经紧绷的缘故,每一个动作都被放大,她走出公安局满脑子都是那位警察的叹气和摇头。
乌云越来越密、厚重到遮住了全部光线,走出公安局一百多米远,她的脸上偶尔会有一两滴凉意,一滴、两滴、路人小跑起来,胳膊举过头顶,手掌做盖。
下雨了。
宁巧盈仰面,雨滴落到脸颊的伤口上,清凉舒缓大过刺痛感。
“雨水碰到会发炎。”
雨,突然停了。
宁巧盈转头,是戚予,在她身后撑着一把伞,一半在她的头顶,又听到他说:“不是学霸吗,连这都不知道。”
戚予和杨心一样,频繁地上台检讨,打架逃课,并以此为乐。
都是施暴者,只是施暴的性别不同而已,都不是好东西,宁巧盈联想。
宁巧盈低眸默不作声,戚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以为她是惊魂未定。
“送你回学校。”
“不用。”宁巧盈的处境,现在没有任何心思去掩饰情绪,直接回绝。
戚予抿唇,说道:“这个时间快打铃了,门口、路上都是人,你真要像这样进去?”
宁巧盈睫毛微动,唇瓣抿得更紧。
“宁巧盈。”戚予语气稍重地说了一遍她的名字,“想让她怕你吗?我帮你。”
宁巧盈抬头,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最后与戚予的眼睛对视上,问道:“怎么帮?”
戚予唇角轻启,那双桃花眼眼尾微扬,注视着她,话语慵散地说道:“做我女朋友。”
“神经病!”真的是疯了,她竟真有一瞬当真了,竟以为他真的能帮她。
宁巧盈转身离开,被戚予从身后拉住手臂,把伞塞进她手心。
“伞有用,拿着。”
戚予走进雨里,那个方向不是学校,宁巧盈低头,除了一把伞,伞柄上还包裹着一只未拆封的口罩,“……”
——
宁巧盈戴着口罩,外套不再是规规矩矩的把拉链拉到脖子下,敞开的衣服不容易看出它正面的破损。
正是上课时间,宁巧盈戴着口罩在门卫处借口说感冒去医院拿药后顺利进门。
宿管阿姨坐在楼下大堂,她见到宁巧盈,声音很大说道:“你是宁巧盈吗?
“是的。”
“你去哪了?你同学刚回来找你。”
“阿姨,我去了一趟医院。”
“你出去要提前跟老师说,都在找你。”
“走的着急忘了说,不好意思。”
“我打电话和你老师说你回来了,你不舒服好好休息。”
“好的,谢谢。”
四楼背阳的最边角一间宿舍,何子梦正关门要走,转眼碰上她要找的宁巧盈。
“巧盈你去哪了?”何子梦问道。
“进去说。”
进屋开灯,何子梦惊恐捂嘴,宁巧盈的眼眶红肿,在她褪去口罩时,脸上的红肿随之展现出来,衣服湿了、破了,外套脱去,左胳膊肘弯处的青紫痕迹一路延展到短袖T恤的袖口里。
何子梦看得眼眶湿润,“杨心就不是人!”
宁巧盈已经哭不出来,她问何子梦:“子梦,你的手机能借我用下吗?”
“在的在的,我们打电话报警吧。”何子梦立即转身去拿手机。
宁巧盈没有伸手接手机,她拜托道:“麻烦帮我拍几张照片,我脸上和身上的都拍下来。”
何子梦着急,“我们先报警吧,这根本不是一个学生能做出来的事,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是疯狗!”
“我去过警局了,这事不要和老师说,我不想她只是被停课,停课对她来说是奖励。”
何子梦不知道宁巧盈心里的打算,还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