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乔婉眠忽略了一点,萧越的视线比她高两个头,她眼里能遮过胸口的屏风,在萧越眼里只是遮住了部分腰腹。
萧越就是在赌乔婉眠暂时想不到那些,希望暂且将她稳住,至于真相,日后有机会再说罢……
乔婉眠不疑有它,心里好受些了,不再抽噎,谨慎问:“那你会不会因为今天,逼我做我不情愿的事。”
比如逼她做妾。
“不会。”萧越回答得很干脆,“不仅不会,此事是我大意在先,只要力所能及,我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
但不能是现下就娶她。
时机还不成熟,若她以清白为借口,他就先发个毒誓,告诉她他会负责,好让乔婉眠安心。
蝉鸣阵阵,像是在笑话谁,聒噪得很。
良久,乔婉眠闷闷道:“那我先攒着,你不许反悔哦。”
她又想了想,终于还是把自己忧心了许久的问题问出口:“你日后会纳很多妾室吗?”
萧越古怪地看她一眼,长腿一迈,去一旁梨花木架子上取了棉巾,坐在罗汉椅边向乔婉眠招招手。
乔婉眠倔劲又上来,抿着唇看地板。
——咦,屋里怎么还有蚂蚁?
她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思绪早跑了,只剩人彷佛还倔在原地。
萧越犹豫一会,还是决定认真回答来打消乔婉眠的顾虑,他沉稳道:“我一生只娶一妻,就算无子,亦不会纳妾。”
娶妻原本不在计划内。
但这小丫鬟,实在执着,也确实让他,有了点旁的心思。
萧越想着,继续道:“就算娶妻,也要等西原之事了结后。”
乔婉眠从蚂蚁身上回神,看萧越的眼神里有那么点怜爱。他方才是不是说,他不能有子啊……
她安慰道:“没关系的。”
萧越握拳,脸色难看:“我只是打个比方。”
乔婉眠眼神一片了然,认真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萧越:!
他不知自己是第几次忍下了将这小丫鬟丢到榻上的冲动,揉揉眉心道:“过来,给你擦发。”
夏日头发晾晾就干了,擦来擦去反而麻烦,且她仍心有余悸,不愿再与萧越凑那般近。
乔婉眠当即便皱着脸拒绝,“那多麻烦,不必了罢。”
萧越冷着脸站起身,惊得后退了她半步。
而后萧越道:“你来坐着。”
乔婉眠:“……”
身后的人极耐心,一缕缕挑起她的发,吸干水分,而后梳通,他力道把握得极好,一根发丝都没拽痛,只给乔婉眠带来发根被拨动时那轻微的酥麻感。
乔婉眠舒服地眯起眼睛,虚虚看着窗外古槐。
自打娘亲走后,她还从未被人这样伺候过梳头。
儿时父兄也试过,但他们手上的倒刺茧子时常挂住她的发,梳发时也没个轻重,把她痛哭,以至于没了娘亲的前两年,她一直看起来像个小疯子。
乔婉眠惬意地享受着,暗戳戳琢磨,若是萧越能天天为她这样梳发就好了,哦,还想天天枕着他睡觉。
——嗯?那岂不是,嫁给他就能实现?
乔婉眠被自己不要命的闪念惊呆,赶忙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点,却被萧越扯掉几根头发。
好痛。
萧越用篦子轻拍了下乔婉眠头顶,“又胡思乱想什么,挽起来用膳罢。”
……
说是带她来玩,实际上萧越只敷衍地到青尘山山顶转了转,给她摘了几个卖相好看却极酸涩的果子,连只兔子也不肯帮忙抓。
那小灰兔子可爱极了,呆呆傻傻,与他们对视半天才想起来逃跑,而后一头撞到它身后树桩上。
那会儿乔婉眠兴奋地拽萧越衣角,那人却只是含笑看着她,道:“日后再给你养。”
乔婉眠不愿放弃,干脆决定自己动手,可惜刚走出两步,那碰瓷的兔子就一个激灵翻身起来钻入灌木之中了。
她比丢了一大块金子还失落,直到夜幕低垂都没搭理萧越,就连启束到院中与萧越谈话,她都在房里恼着不出,最后困得厉害,干脆自己团了被褥睡下。
闭上眼,还全是她得而复失的小兔子。
小兔子可可爱爱,在她身边一蹦一跳。
她正看的高兴,忽听萧越温声:“本官给你烤兔子吃,可满意?”
乔婉眠小脸一皱,正要义正严辞地拒绝,却闻到一股柴火燃烧的气味,她连忙拽住萧越:“萧越!不许吃我的兔子!”
心中太急,乔婉眠被自己喊醒,兔子与柴火消失。
她看清周身情况后,发现眼前场景比梦中更诡异。
她又梦游到了萧越的榻上,且到处冒着浓烟,十分呛鼻。
萧越背对她立在榻前,他的对面,还有六个亮着兵械的黑衣人。
那六个黑衣人,正用一言难尽的复杂眼神看着方才大喊“不能吃兔子”的小娘子。
萧越回头睨她,眉眼张扬,“怎么还惦记那兔子,给你捉几个人玩玩,总行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