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雨】快步走到谢应的跟前:“他去找村长干嘛,你们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天人、地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雨博士,大前,陈帆,还有那些天人兄弟!来来来,都过来坐,”谢应一只胳膊枕在季疏的轮椅边上招呼众人向他围过来,“族老和村长互相钳制,暂时没人敢来搞事,还能过半个太平夜,我慢慢讲给你们听。”
等众人都或靠或坐地找好了地方,谢应才娓娓道来:“李长生去找村长是想弄明白,天人王为什么肯轻易出手救下仙童。”
“为什么?”沈雨又陷入了钻研的泥淖,劲头十足。
谢应捏着根香,在石板上写了两个字。
左边的字比划简单,是个天字。
右边的字笔划复杂,是个地字。
他指尖用力,手中的香断在“地”字的最后一划。
而后谢应回头,看着仙祠中安睡的仙童的脸庞,语气平淡:“因为他和他们一样。”
……
李长生向着山腰处行进,速度却不快,估摸着谢应带着仙童已经离开了,他向玉井所在的地方望了一望,村长果然还没走,在和族老为首的其他天人交谈。
明日就要迎来月圆,那可是天人的大日子。
李长生又向山上望了望,还有一段路才能翻到花大前所在的那块石头,他咬了咬牙,转身向山下跑去。
天人们还要因为祭月的事情争上一段时间,李长生趁机找准龙幡所在,向着村长的家跑去。
他这救人的一路上都在想,凭什么谢应那么笃定村长能救他们,村长为什么很容易就被说服了。
连李长生自己都觉得自己那番“豪言壮语”的威胁实在可笑,可向来疑心重、喜怒无常的村长竟然随随便便就信了。
一定有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李长生快步行走,耳朵却闲不得,他听见呼唤声,地笼里有人认出他,很小声地喊着他的名字。
“长生,长生,肆之女还好吗?”
李长生停下脚步:“她很好,伍之子他们都好,肆娘,事情已经有眉目了,我很快就能救你们出来了!”
他从出生起就没有母亲,这些名字为编号的地人女性给了他最大的关怀,即便身处水深火热,他还是感到了家的温暖。
但他此时没有功夫为阿娘们驻足,他只是奋力地不知疲惫地跑,终于跑到了村长家。
翻墙对于李长生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村长的家他来过许多次,主屋里外里也算看了一遍,如果还有什么秘密是他没有触及到的,李长生想,应该就藏在龙幡封印的偏厅里。
可那两根龙幡都是村长用仙法造出来的,他从前也试过,靠他的力量,无论如何都不能移动分毫。
李长生不死心,有些问题一定要找到答案,不然他接下来做什么事情都会处于被动的境地。
他再次抱着了那根挑着青幡的杆子,咬着牙使出了毕生最大的力气。
青幡纹丝不动,倒是李长生脱力之后向后摔去,两只手下意识支撑身体,结果磨在地面的石头棱上,掌心破了皮,火辣辣的疼。
李长生起身,休整片刻,又向着那红幡走去。
他把生疼的手握在红幡的杆子上,掌心立刻感觉到一片温热。
应该是出血了吧,李长生没理会这点儿伤痛,继续发力,本以为这次也要用天大的力气,可意外地,红幡的杆子在他的掌心里,好像晃动了分毫。
难道这一回村长出门没上封印,不对啊,他看着村长关的门,再难不成,真的是老天帮他?
李长生一边琢磨又用了些力气,只见红幡上亮起微弱的光,高大笔直的杆子竟然随着他的动作,一点一点从歪倒的姿势回正了。
是因为……血?
他不可思议地抬眼看了眼红幡,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流血的手掌,又走回青幡底下,把血糊糊的手往杆子上面扶。
又是一片粘腻与温热,温热之后,青幡也跟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回正了。
而两根龙幡之后隐隐的金光也随着杆子回正慢慢消散,近在咫尺的偏厅大门完完整整展露在李长生的面前。
没了结界的封印,门开起来就毫无阻力,甚至因为年久失修,门轴转动还会有响声。
李长生推开门,刚要往里走,想起来些什么,又转身回去,换了个方向,将两根直着的杆子再次放倒,把自己锁在了结界里。
他这时才钻进屋里,以防万一,一进门还把门关上了。
常年在浓雾里讨生活,李长生的夜视能力很好,他一眼就看见了面前的五个架子,还有架子上整齐码放的一百个罐子。
罐子只有小孩儿的头那么大,李长生踮着脚靠近,从最左边架子底层的角落取下一个罐子,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敲松了泥封。打开岁月痕迹厚重的绸布,李长生随即就听见了清晰的水晃动的声音,他从罐子口往下看,浓重的黑水里泡着拳头大小的东西,表面还泛着青光。
李长生目睹过天人所谓享用仙法果实的场面,他对罐子里的东西再清楚不过。
村长的家里,为什么摆放着装有心脏的罐子?
带着疑惑,李长生又打开了两个罐子,都和第一个罐子情况相同,甚至还有一个罐子的泥封松散,看起来是不久之前刚被人打开过的样子。
一百个罐子,那就是一百个心脏。
村长号称天人王,是一个百人境的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