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报信的守卫卖了十足的力气奋力奔跑,他跑过石板路,跑过老磨坊,一打眼看到骤起的红光,脚下的速度更快。
只是他无论怎么跑,总感觉身后有个影子跟着自己,忽快忽慢,忽远忽近,像是不太熟练的跟踪者,但又一步没有跟丢过。
但这种不太熟练更让跟踪者显得像个阴魂不散的鬼。
守卫被这种如影随形折磨着跑了很久,终于累极了跑不动,停在路边弯着腰大喘气休息,还没松快两口气,耳边忽然传来幽幽的声音:“不跑了吗?”
“啊——”
一个面色平静的男人堵在他的面前,好奇地注视着他:“你要去哪儿? ”
这人走路不用脚,坐在一个奇怪的带着轮子的椅子上。
守卫惊吓过度,终于反应过来这就是跟了自己一路的那个“鬼”,撒丫子又开始跑。
他一跑,这“鬼”又开始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守卫用余光一瞥,发现跟踪他的人甚至连汗都没有出,而且不论自己往哪儿绕路,都甩不开他。
白天好像是听“耳聪”说过,村长带着人从浓雾外面接回来的仙人里面有一个速度很快的男人,似乎就是这样不用脚走路的。
他一停,那人就凑上来,一脸好奇地问他:“去哪儿?”
大哥你跟踪我,还问我去哪儿?守卫只能接着跑。
跑跑停停一阵,守卫彻底没了力气,“扑通”跪倒在地,再也跑不动了。
“很累吧,你告诉我你要去哪儿,我自己去就是了,不用带路。”男人再次出现在守卫的跟前,眼含温柔,说出口的话像关怀。
这人分明是在侮辱他!可是报信的守卫彻底没有挣扎和反驳的力气了,他“呼哧呼哧”休息了很久。恰逢此时,红光所在的地方传来熟悉的祝告声,他吓得以头抢地,连连求饶起来。
“仙人爷爷赎罪,别杀我,我承认我是仗着自己跑得快假冒天人,求求您了别拿我当祭品!”
那人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头半歪着,满脸的疑惑,似乎很不理解他都说了些什么。
守卫更是没工夫和他解释,只是不停地磕头求饶,见那人一直不开口,忽然想起他刚刚问自己的问题,一股脑地将此行的目的和盘托出:“我说,我说!我是要去村长家里报信,就是村那边挂着龙幡的房子,您要是有事亲自去吧,我实在跑不动了……”
他说完许久,还是没听见回答,守卫大着胆子抬起头,想问这大道通天星君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自己,睁开眼却发现面前空空如也,人和椅子都没了踪迹。
守卫这一路跑得实在太急,又惊吓过度,起身的时候被红光晃了眼,一口血吐出来,竟然倒在路边晕过去了。
虽然聚仙村的房子众多,但对季疏而言,挂着龙幡的房子并不算难找。
白日去往仙祠的时候走的是另一条宽敞的路,夜晚季疏一路走来,发现这里的房子很奇特,特别高的华丽建筑边上,总有一排矮矮的森林里的小木屋还要简陋的房子,矮房子中不见灯火,漆黑阴冷,外侧还都围着像是栅栏一样的东西,看着很是古怪。
季疏无心多想,没多久找到了守卫所说的那个挂着龙幡的房子。
那房子不矮,却也不像其他的高大建筑那般华丽夸张,只是坐落在一个平常普通的院落,院子里挑着一青一黑的两条长幡,应该就是那人口中所说的龙幡。
院里不见灯火,大门紧闭,季疏很轻易就越过了院墙,
主屋还算寻常,主屋的边上有一间小小的偏厅,并没有像那些矮房子一样围着栅栏,那两根龙幡就直直立在偏厅的门口,一左一右像是护卫。
偏厅的门半开着,里面亮着一盏微弱的烛火,还传出些悉悉索索的声响,似乎是有人在屋内走动。
季疏躲进幽暗处,暗中观察着。
村子里的一切都让他有些不安,这种不安来源于陌生和未知。他很少走出太阳岛,也从未像今天这样,明明知道身边有人,却一点信息都感知不到。
季疏不禁想,像谢应那样的异世界来客,是不是每天都在过这样的生活。
等了许久,偏厅里也不见有人出来。季疏刚打算进门探个虚实,就听见一阵剧烈的敲门声。
有人聚在院子外面,疯狂地捶动门上的铜环,还叫嚷着。
“村长!村长救命!”
屋里的人似乎也听见了敲门声,一阵棍子杵地的声音过后,有人从偏厅里走出来,他头顶上有很大的凸起,就是白天在村口迎接他们的那个老人。
村长走路都有些不稳,却还是摇摇晃晃地赶着去开门。
门一开,涌进来一群十来岁的孩子,各个都穿得像雾里的仙童,领头的那个季疏白天还牵过,是个熟面孔。
“怎么了?”
村长手拿寿杖,另一手挑着灯笼站在当中,那些孩子似乎都有些怕他,遥遥围着他站成了一个圈,只有带头的那个胆子大些,凑上去回话:“他们要把肆之女和伍之子扔到井里去!说好的既为仙童,不作人牲,您立下的规矩都有人敢不听了,他们这是赤裸裸地要和迎仙计划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