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了,黄素仪大口呼吸着,胸膛起伏剧烈,窒息的恐惧促使她再次从床上爬起来冲到梳妆镜前,仔细检查着脖子上是否有上吊绳留下的痕迹。
否定的答案让她瘫坐在床尾,手撑在丈夫平时睡的位置,手下柔软的触感告诉她,丈夫不在床上。
或许是梦中的恐惧化成了愤怒,她生出了勇气,要去找这个半夜消失的丈夫。
随手披了件衣服,拿着手电筒,黄素仪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白日时富丽堂皇的房屋在暗夜里,只有空落落的冷意,周宅夜里佣人都不在这里住,整栋屋子只有她和周梧两个人,这是一年前周梧定下的规矩。
冲动出来之后,黄素仪感觉有些冷,她紧了紧衣服,顺着楼梯扶手向下。
一楼也没有人,她打开了大门,那栋中式房子在夜里显得有些远,她在踌躇是否要去。
就在她犹豫时,二楼突然亮起来光。
虽然很暗,但能清楚看出来,那是光,里面有人!
脚已经先脑子一步,踏了出去。
花园里早些时候,她本打算安几个地灯,但来改线的师傅说线路有些麻烦,就作罢了,此刻她无比后悔当时没有坚持。
此刻院子里黑黢黢的,除了那些还挂在枝头的树叶和花朵,和梦里简直一模一样。
“哇~哇~”
婴孩嚎叫猝不及防响起来,如同平地惊雷,黄素仪脚下趔趄,一个没站稳摔在地上。
好在都是鹅卵石,除了疼外没有造成伤口,她举起手电筒向四周扫射,可惜手电筒的光源太小,只能照亮近处的物体,远处未知的黑暗里藏着什么一概不知。
黄素仪咬牙站起来,她感觉到脚踝已经开始肿了,但此刻疼痛已经被恐惧占据,她害怕自己其实还在梦里,那根上吊绳会凭空出现。
声音是从左前方传来的,那是那颗樱花树的位置,黄素仪挪动着肿胀的脚朝那个方向走去,捏着手电筒的手里已经要潮意,那是她因恐惧产生的汗。
近了,近了,离声音很近了,她能感觉到声音的源头就在附近,只差一步。
脚已经踩在了花园的泥土上,每日都有人打理的花圃土壤很松软,黄素仪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前走着,呼号一直未曾停止,可整个宅子里似乎只有听到了这如同索命的声音。
黄素仪脚步停下来,面前是一丛一人高的灌木,茂密的叶子里长着细小的紫色浆果,很漂亮的植物,但有毒。
因为有毒,这株灌木被特意栽到了人很少踏足的地方,黄素仪不太像尝试中毒的感受,打算从侧边绕过去,她没考虑过声音的来源在灌木里的可能。
就在她挪动步子的一瞬,一团黑色的物体从灌木中窜出,直直朝着黄素仪的脸。
黄素仪瞪大的瞳孔照映出那团黑色的真容,一只黑猫,伸着尖利的爪牙扑向她,似乎抓到她了,但意识已经随着手电筒的掉落消失了。
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
黄素仪眼皮颤动,缓缓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她看了一眼眼前所见,这是她的睡房,身侧传来暖意,准头看去,周梧呼吸平缓的睡在身侧。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不是因为找半夜外出的周梧在花圃里被猫袭击了,为什么会在床上醒来,还有周梧为什么又在自己醒来后躺在身边。
撑着身体坐起来,脚上袭来一阵痛意,对,昨天晚上自己摔了一跤崴到脚。
掀开被子,黄素仪检查自己的脚踝,肿胀些许消退,但并未彻底痊愈,还有些红肿,短短一夜恢复到这个程度,想必是上过药了。
是谁上的药,又是谁将她从花园转移到了房间的床上,是周梧吗?
黄素仪推了推还在熟睡的丈夫,见丈夫睁开眼睛后直接问出口:“昨天晚上是你把我带回来的吗?”
刚醒的周梧还没回神,反应了一会儿才眯着眼睛回答:“你在说什么,昨天晚上不是在睡觉吗,你去哪了?”
什么?周梧说昨天晚上在睡觉,还问我去哪了,他在说谎!
“昨天晚上我醒过来,你根本不在屋子里,我看工作室的灯亮着就去找你,院子里不知道哪里来的猫扑我,”说着她还把被子全掀开,指着自己的脚踝,“我的脚还摔了,现在都还是肿的。”
周梧因为她一连串的发问也坐起来了,听着她的话脸色越来越奇怪,等她说完,周梧迟疑的开口:“昨天晚上我们真的在睡觉,半夜你突然叫起来,我看你眼睛闭着,想你应该是做了噩梦,嘴里也嘟哝着什么,但听不清。”
“后来你还试图踹了几下,脚踹在了床尾柱上,我给你上了药,你没醒,你说的出去应该是做梦。”
“你说我在做梦?可我昨天明明是醒来之后看到你不在才出去的,你确定你没在骗我。”
“真的,我所说的都是真的,我没骗你,”说完,周梧还伸手抱住了黄素仪,轻轻拍着她的背,“肯定是做噩梦了,看把你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