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知礼那晚睡在了程诉卧室的沙发上,程诉早晨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他暂时拥有了程诉卧室沙发的使用权。
程诉看着卧室里那张小小的沙发,根本不足以完全容纳一八五的祁知礼,他明明有那么多房子,但睡程诉的沙发对他来说时候是一种恩赐。
祁知礼养尊处优的人生里,唯二的沙发体验,都是拜程诉所赐。
程诉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椿颐馆复诊,秦建同除了程诉这个病人,已经不给别人出诊了,所以格外上心些。
“比上次是要好些了。”
秦建同给程诉搭脉。
“只是你这心气郁结的毛病没点改善,这不是吃药能治的。”
他叹心病难医啊。
“跟我说说,你和小礼是不是又吵架了?”
秦建同是把祁知礼但亲小辈来看的,对程诉也是拿的长辈姿态在问话。
“小礼这么多年也没点长进,还是这个脾气,得叫他外公和舅舅好好管管了。”
程诉摇头,不知道在否认什么。
“他让你受委屈了你就骂他,把心里的气骂出来就好了,自己受着对身体不好,知道吗?”
秦建同给程诉支招,在他眼里,程诉这样文静的姑娘是多好的人,肯定是祁知礼给她委屈受了。
谁给谁委屈受也说不清。
程诉提着两大包中药回秋水长天,张姨却不在,餐桌上摆的菜还热着,但旁边坐的却是祁知礼。
“吃饭吧。”
他越来越得寸进尺了,程诉准他晚上睡在房间的沙发,他就想和程诉一起吃晚饭了。
“你今天没有应酬?”
祁知礼淡淡说取消了。
程诉虽然已经离了祁氏,但业内的风声在她耳边没停过。听说近来祁知礼一力主张成立的新悦遇到了点阻力。
改朝换代后总要清理些前朝部将,培养些自己的势力,只是这样一来会动多少人的蛋糕,能在祁氏待几十年的人能掀起多大风浪,可不是轻易能赌的。
安抚人心的本事,祁知礼还得练。
“听说奇悦的高总在前几天的大会上跟江总为新悦的事起了争执。”
是起了争执,吵的动静还不小呢,无故吃了这么大个闷亏,不骂才怪呢。
“最近集团不是新起了一个项目,不如拿给奇悦负责,高总不是做惯了这类的差事。”
“让人家折了这么多,总得给点甜头安慰,高总要是撂挑子不干,你能马上找人去奇悦顶上吗?”
找不到人顶上去,祁知礼知道,有时候他也觉得,家业太大真是个麻烦事。
新悦的事可以慢慢来,要是祁氏的根基出了问题,那才不好办,程诉看似无意的在敲打他。
“我知道了,都听你的。”
程诉情绪淡淡,没做回答。
她最近总感觉累得慌,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总是提不起精神,今天去椿颐馆一趟,就累得想早早歇下。
在沙发坐了一会儿,程诉看着祁知礼收拾碗筷的背影,想起秦建同把脉时跟她说的,年轻人要节制一点。
程诉忽然感觉脸好红,好热。
晃了晃脑袋打算把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甩出去,起身进了房间。
许是真的累了,程诉睡得很沉,连手里那本散文集还没合上,就没有了意识,祁知礼进来吻她抱她也全无感觉。
书快要掉落在地上,祁知礼怕那声音会吵醒她,伸手去接,放在床边的架子上。
一张明信片飘在他手心里。
程诉的字娟秀工整,从前只在各种文件上见过她签她的名字,还是头一次认真观摩,她在别的纸上留下的痕迹。
背面的墨迹花了,却还依稀看得出上面的内容,祁知礼以为写的是一串英文,后来仔细的辨认,才看出这是句法语。
程诉亲口教他的那句“Je t’aime”,没有前缀,没写她到底爱谁。
可祁知礼看到这串字母还是很激动,他想起程诉有天晚上被他弄得累极了,贴在他耳边,说她这辈子“我爱你”只会对他说。
所以明信片上缺失的前缀,是他的名字。
戒指在祁知礼手里发着幽暗的光芒,那天晚上他把戒指给程诉,早上起来,程诉又把戒指塞回他手里,将他赶出门。
睡梦里,程诉感觉有股温暖而沉重的力量包裹着她,她下意识的叫祁知礼,就像她在云城生病发烧时,梦里也不断叫他的名字。
程诉感觉自己又病了,得了一场难以痊愈的心病,没有人能治好她,吃什么药都不管用。
盐湖的寒风里,好像有人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抱回房间里面,相拥而眠。
她在天光大亮时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