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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诉整个人被高温烧得意识混沌,骨头酸疼。她躺在自己卧室的小床上,梦里还是祁知礼。
她梦到祁知礼此刻就在她身边,和以前好多次一样,她生病的时候祁知礼守在她床边,给她量体温,给她喂药,甚至还去厨房煮粥,那一碗黑咕隆咚咸得要死的八宝粥的味道始终刻在程诉的脑海里。
程诉在梦里叫祁知礼的名字,祁知礼没答应,看上去好像有点生气。
他生气程诉一声不吭就抛弃他了,生气程诉才离开几天就生病了,却又嘴硬心软的过来抱她。
“祁知礼……”
程诉醒了过来。
她发现怀里抱着的不是祁知礼,而是那只明月送给她当作生日礼物的玩偶,在她床边坐着的也不是祁知礼,而是阔别一年多的程韵。
一种强烈的失落感涌上来,让她眼眶发酸。
“梦里一直叫qi什么,你都烧了两天了,不会把脑子烧坏吧?”
程韵抓着她的脸蹂躏,程诉没被高烧烧坏,却快被她要晕了。
“姐!”
程诉软绵绵的手费好大劲把程韵推开。
“你回个家怎么就生病成这样了,九年没回家你还整成水土不服了?”
程韵转着身的一边检查程诉的状况,一边调侃她。
“没有,就是不小心着凉了。”
冬天在青省室外吹几个小时风,不着凉才怪。程诉当时不觉得冷,可能是注意力不在这上面,一直没察觉其实已经很冷了。在飞机上就觉得头晕,以为是累了,哪知一到家就昏过去了。
“你怎么回来了?”
程韵没跟她说要回云城,突然出现吓她一跳。
“多少年不着家的你都回来了,我再不回来不得被爸妈唠叨死啊。”
“你正经点!”
“休年假了,之前拿下了个大合作,现在忙完了,KPI达到了,自然就放假了。”
“你呢,上次给你打电话还说忙死了,怎么还有闲心出去旅游。”
程诉心虚的摸摸鼻子。
“我……我也休假了。”
程韵看穿她在撒谎。
“休假?你老板舍得让你休假?老实交代,回来干什么的?”
程诉每次一说谎就能被程韵拆穿,程韵还有一套特别的拷问手法让她说出实情。
“好吧我说,我,辞职了。”
“什么!辞职了!”
消息太过震撼,程韵一下子从床边跳起来大叫,把程父程母都引过来了,站在门口看一个皱眉,一个张大嘴巴。
“什么辞职?”
程诉说没事,叫程父程母忙自己的去吧。
“你说话那么大声干什么!”
程诉还没想告诉父母呢,而且这个职能不能辞掉她还不知道呢。
“可是你怎么辞职了?”
程韵还没消化这个消息,她以为程诉是为了带祁知礼回家才回云城的,没想到不仅没见到祁知礼人,程诉自己还辞职了。
程诉很回避辞职和有关祁知礼的话题,程韵怎么问她也不继续说,还以生病要休息的理由将她赶出房间去了,程韵这下拿她没办法了。
程父程母久违的见到女儿,程诉又生病了,于是做了一桌好菜想给她补补。不知是感冒还是别的什么缘故,程诉没什么食欲,每顿饭都只吃几口就放了筷子。家里人心急,担心她营养跟不上身体会越来越差,但没有办法,怎么说她都吃不下。
程诉脑海里设想着,如果是祁知礼在身边,他肯定会各种威逼利诱让程诉吃饭,会说“才养起来几斤肉怎么又痩回去了,今天必须把这些吃完”,会说“你不想自己吃的话我也可以喂你吃,用勺子还是用嘴那就不一定了”。
可现在,不论是祁知礼威逼利诱,还是天王老子下凡逼她吃饭,她都吃不下。书上说胃是情绪器官,程诉这次体会到了。
年前这段时间,程诉就在家里,也不怎么爱出门,待的最多的是自己的房间。
她房间的窗外正好有棵树,是什么品种程诉不认得,但种在这里许多年了,长得很茂密。
云城种的常绿阔叶林,树干在冬季也不会光秃秃的,和京城的萧瑟很不一样。
程韵问她怎么不出门,天天看那棵树有什么好看的。
程诉其实也没在看树,不出门是觉得没必要也没意思。
她在云城的人际交往基本断掉了,十岁去临城读中学,十五岁去京城上大学,十九岁出国,二十八岁回京,这样算起,她在别的地方待的时间比在云城长多了。
出门呢也是自己一个人,说真的没什么意思,加上生病期间本身就没什么精力。
“你以前不也习惯独来独往,怎么才算有意思?”
程韵突如其来的问题叫程诉愣住。
怎样才算有意思呢?
似乎在她现在的认知里,在祁知礼身边才有意思。
诚如程韵所说,程诉独来独往惯了,虽然也有交心的朋友,但大多数时候,程诉一个人时也不会感到孤单,甚至她很享受自己的独立空间。
可现在,她觉得前半生这样的日子了无生趣,那些她觉得记忆深刻经历好像变得暗淡了,它们被更新,更深刻的记忆取代,而这些记忆里,是祁知礼。
她才意识到,祁知礼在她的生命里,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愣着干嘛呢?”
程韵叫醒失神的程诉,觉得她精神状态或许有点问题。从前程诉的情绪底色是冷淡,现在是低落,程韵都能察觉的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