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会不会真的走到我父亲当年那一步?”
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他周身气场颓败,看向程诉的目光里都是悲哀。
低落的情绪冲刷着程诉的心脏,她从来没见过祁知礼这个样子,和沈周良吃饭那天都不曾如此。
那天尚有外人在,祁知礼收敛着情绪,今天不一样,今天没有别人在。
“不会的,有凌女士在,有凌家在,有……”
我在。
“你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那句“我在”,程诉没说出口,她不知道她是否具备这样的资格说这句话,但想安慰祁知礼是真的。
“当年也有我妈在,也有凌家在,还不是到了那一步。”
“正因为有当年的教训,凌女士才懂得怎么让你独善其身,别步后尘。”
颓败的眼里重新闪出一丝光。
“凌女士曾和我说,想要不被宰割,最好的办法就是坐上他们都梦寐以求的那个位置。”
“可她也和我说,你不会愿意坐上那个引起一切祸端的位置。”
那从来不是祁知礼想要的,骨子里的纯善让他不想去参与那些争斗。
“所以在新的人坐上那个位置前,你自己要有独善其身的能力,没有人能护你一辈子的。”
“你也不可以吗?”
多久前才和他说她在的人,现在又亲口说,没人能护他一辈子。
其实这是个显而易见的事实,程诉再厉害,处在这纷繁的京城世家中,能有什么办法,连凌淑慎都做不到的事,怎么能指望毫无背景的她能做成。
程诉还是心虚了,心虚到喝完手中整杯红酒,都不敢告诉他这个残酷事实。
“我只能说,我现在在你身边。”
程诉不敢许诺未来,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但现在,她的确在她身边。
玻璃杯映出程诉的面容,她眼底也映出一些惆怅。
说实话,祁家无论发生什么都不管她的事,无论谁被选为继承人都对她没影响,辞呈一递,她就和祁氏再无瓜葛。
她答应回来,是承凌淑慎的情,也许凌淑慎培养她,就是为了这一步。
可现在她居然有点担心,有点担心祁知礼,他和程诉不一样,他流着祁家的血,他没办法和祁氏断干净。
因为这份担心,程诉也不能独善其身了。
不知是红酒度数高,还是程诉酒量太差,亦或是酒不醉人她自醉,不过两杯的量,程诉的脸就发红。
酒精让身体变暖,更催生出睡意,披肩散落,程诉觉得祁知礼这把软椅格外舒服。
眼神朦胧间,她好像看见祁知礼在笑,只是情绪不达眼底,生出一丝嘲弄来。
“你酒量还真是和想象中一样的差。”
程诉也勾起唇角,酒是他递的,怎么还反过来怪她酒量差,他又不是不知道,这分明是存心的。
祁知礼要是知道程诉内心的想法,肯定要矢口否认,顺便倒打一耙,说明明是程诉先敲他家门的。
往常都是祁知礼去敲她门,她主动送上门来倒是罕见。
她穿着很随意的睡衣,以前入夜后因为一些急事去敲她门时,她穿的也是这件,还有熟悉的羊绒披肩。
看来是真的很着急来找他,衣服都没换,没想到,程诉居然这么在乎他。
可他却没有往常喜欢挑逗程诉的心思,趁她还没醉彻底之前,祁知礼想,还是把她送回去吧。
趁人之危这种事他做了一次,不想再做第二次,那样的话,程诉又会露出那样抗拒委屈,泫然欲泣的模样。
可一靠近她,祁知礼仅存的理智又瞬间湮灭,沐浴后的那股独特的清新鸢尾香直冲冲的钻进他鼻尖。
程诉身上的味道一直很令他印象深刻,白天是清冷木质的味道,沐浴后就是鸢尾香,浅淡的,但令人无法忽视的味道。
随意倒在软椅上的姿势让睡袍的领口微张,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脸色被酒精染得有点红,双眼垂下,像是睡着。
祁知礼真的很忍不住再靠近她一点。
双颊红了,连带着眼尾也有点泛红,透着欲色。
“程诉,我可以亲你吗?”
原本是藏在心里的话,他却脱口而出了。不敢再先斩后奏,却敢明目张胆的问,他的举动次次叫人意外。
不过比以前好多了,至少他问了,尽管程诉像没听见似的没有反应,好像真的睡着一样。
有一缕散下来的碎发搭在了她的鼻梁上,呼吸间,随之飘动。
祁知礼凑得更近,将那缕头发撇开,鼻尖相贴,他能感受到程诉与他呼吸纠缠,空气升温,燥热难耐。
那张清丽面容他曾触碰过许多次,粉红的唇他也曾亲过,可现在,他忽然想放开手,他怕程诉又会怪他,骂他疯了。
任性妄为的祁四公子居然也到了衡量利弊的地步,昔日好友看见他这副畏缩模样,恐怕会觉得见了鬼了。
忽然有另一只手搭在了他的手上,那只手很凉,能让他猛然清醒的凉。
程诉睁开了眼,迷离缱绻的目光落在他眼中。
“你……是不是又想亲我。”
被她发现了,那双桃花眼里就写着两个字,“喜欢”。
祁知礼不敢明晃晃的承认,也不肯违心摇头否认。
他穿着睡衣俯身站在程诉面前,一动也不动,像是在思考,又或是在等程诉的回答。
松垮的灰色睡袍露出祁知礼胸口,延伸到小腹,六块腹肌似隐若现,也让程诉慌了心神,甚至有……见色起意的冲动。
程韵说得没错,祁知礼这人,从脸到身材都没得挑,太出挑。
“程诉……”
大概是她缄默太久,祁知礼等不及答案,轻轻唤她,嗓音沙哑干涩。
“那你允许吗?”
允许他的冒犯吗?
程诉却不敢答。
微微向前一凑,她的唇瓣就落到了祁知礼的脸颊上,这是一个用行动代替言语的答案。
也许这是程诉这辈子做过的最大胆的举动,今晚月色很好,她沉沦月色里,是不是也能沉沦在面前这个人。
她的吻很轻,像羽毛轻轻扫过,却叫人心痒难耐。
祁知礼这才真正知晓,她染上情欲的眼神是多勾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