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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九月初,京城终于有点秋天的样子,气温正好,不冷不热,有些明黄的叶子落了,零零碎碎的铺在地上。
过几天京大就要开学,凌若初却一点急迫也没有,时常来华悦缠着祁知礼闹,久而久之,和程诉相熟起来。
说起来,凌若初头一次来华悦时还闹了个笑话,在祁知礼的办公室里见到程诉脱口就叫“嫂嫂”,快把程诉吓死了。
这声“嫂嫂”她怎么答?答还是不答?她只能看向祁知礼,眼神里好像在质问,“是你让她这么叫的?”
祁知礼当然不认,他可从来没教过。纠正了好久,凌若初才摒弃这个称呼。
今天程诉来祁知礼办公室时,凌若初又在。
“哥哥哥,陪我去逛街吧,你都好久没陪我了。”
“不去,忙着呢。”
“哪里忙了,不都是程诉姐在帮你做事吗,你天天在这儿干什么了?”
“事情这不就来了。”
程诉进门,拿着关于晟启项目的文件,需要祁知礼签字。
“我的事儿少,但很重要,脱不开身,叫别人陪你吧。”
祁知礼对凌若初露出一个在她眼里非常“讨打”的笑,然后无情的拒绝她。
程诉没想多留在这儿听他们兄妹吵吵,哪知凌若初把目标放在了她身上。
“你不去也行,那你给程诉姐放假,让她陪我去也行。”
听到程诉的名字,祁知礼才有点反应。
“程诉姐的审美肯定比你好多了。”
不止要拐走他的人,还要暗暗吐槽他一番,凌若初在祁知礼面前得寸进尺惯了。
她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程诉,程诉实在难以招架,他们家的人眼神都这样勾人吗?
“我今天要去晟启一趟,已经约好了。”
程诉一边说着,一边将凌若初拉着自己的那只手抽回来。
凌若初哪肯啊,大手一挥,将程诉手里的文件仍在祁知礼办公桌上。
“你替程诉姐去吧,事情都让程诉姐帮你做了,还要你这个老板干什么。”
祁知礼想阻止,凌若初却直接把程诉拉走了,祁知礼一个大男人她拉不动,程诉她还是拉得动的。
“记得晚上来接我们。”
凌若初走出去好一段了,还不忘冲祁知礼喊这一声。
得,祁四少拿起程诉亲拟的那份文件,去了晟启,差点没给晟启的对接人员吓死,他们明明约的是程助理,怎么祁四少亲自来了。
祁知礼不爱在这些事上露面,所以合作以来一次都没出席过项目会,今天像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关键是还臭着一张脸,让晟启以为华悦对新项目有意见。
他有意见的另有其事,程诉和凌若初在一起,不知道他这个好妹妹听了冷序南的话,会和程诉说些什么意想不到的事,万一真吓得程诉辞职了怎么办。
那天在Chandelle见面后,他还专门查了Mathieu,想挖程诉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真烦心,他欣赏程诉极强的工作能力,又苦恼她太厉害总招人惦记。
跟着程诉和凌若初一起去商场拎包的助理给祁知礼汇报了行程,两个女孩子席卷了商场所有的奢侈品专柜。
凌若初是各个大牌的VIP客户,sales一见到她就涌上来,领她去休息室边喝茶边挑衣服。
好像这一季的新品都不合这位大小姐的心意,凌若初挑了好半天还愁眉苦脸的。
“感觉都不适合,程诉姐,听我哥说你也是京大的,你说我新生晚会穿什么才好啊?”
“京大还有新生晚会?”
程诉在京大时,数院从不搞这一套。
“艺术学院就是这样啦,干什么都要开个晚会的,入学开,节日开,毕业也开,而且大家都可会打扮了,我也总要认真准备一下嘛。”
艺术学院,这个集美术,音乐,播音,表演于一体的学院,确实爱搞这些,帅哥美女跟不要钱一样,一茬一茬的往外冒,是京大学生中被讨论最多的学院,什么校花校草啦,多半都出自这儿。
“程诉姐,你说这件怎么样?”
樱花粉的一字肩晚礼裙,很少女,却也太少女了。
凌若初已经十九岁,身材都长开了,要想显出气质,稍稍贴身一些的艳色裙子好像更适合。
程诉给她重新挑了一件,嫩黄的,明媚,艳丽,凌若初身量不小,能撑住。
“程诉姐,你真是太太太有眼光了!”
凌若初不是和程诉一般温润的人,她足够张扬,配得上这样的颜色,穿出了和她平日一贯的少女系不同的气质。
她开学要去读服装设计,这些年跟家里人一起,也去大大小小的秀场转过,眼力是有的。人和衣服之间相互影响,衣衬人,人也衬衣,但要衬得恰到好处,要么考验的是模特的气质,要么考验的是设计师的功底。
她注意很多次了,程诉上身的衣服,和她的气质浑然天成,一时分不清是人的功劳,还是衣的加分。
脑子里思索了很多,凌若初从来没在任何一个品牌中见过类似的款式。
程诉说,这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小众品牌。
“一个大学同学创立的品牌。”
那个同学本来是学数学的,她先生是服装设计师,设计理念中融合了很多数学美学,程诉早年还给这个品牌当过模特,拍了几组宣传图。
直到现在,他们打版时还会用程诉的身材数据做样衣,所以尺寸特别合适,程诉也喜欢这个风格。舒适,合身,对她来说就够了,不过分追求品牌,反而养出了她独特的品味。
“一直觉得,你的风格特别理性和干练,但又不会给人特别凶特别凌厉的感觉,可用温柔形容又觉得不合适。”
她那股气太独特,娇生惯养的世家小姐和她比缺了有条不紊的理性,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又少了点平和气质。
凌若初想,难怪冷序南和她说,祁知礼被这位程小姐拿捏死了,她是她哥,也会被拿捏死吧。
对他们来讲,阿谀奉承和傲气凌人都太司空见惯,旁人眼里略显中庸的温润,对他来讲却太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