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住额头痛得原地转了几圈,缓和一会,她终于感觉到身体渐渐变大,恢复成了原样。
朝管逐生离开的方向挥了挥拳头,李余袅猝不及防打了个哆嗦,她一愣,向身后看去。
依稀树影落在地面上,身后的黑暗仿若择人而噬的尖牙大嘴。
阴气很重。
就在李余袅不远处的树下,一道虚幻的影子往树上抛去一条白绫,毫不犹豫地将头伸了进去。不一会儿,那道影子落在地上,重复将白绫抛了上去,无休止地重复这段动作。
好似察觉到有目光望着自己,那道身影挂在白绫上,远远朝着李余袅的方向看过来。
李余袅赶紧转开眼,跟上管逐生三人。
靠近屋子,她自心底升上一股不适,这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哽在心头,令她很是难受。
在敞开的窗子里看到了管逐生几人的身影,看到她,管逐生侧过头还心情颇好地向她勾了勾手。
招小狗似的。
李余袅白了他一眼,穿过墙壁,看到了屋里的场景。
这里应当是庖屋的位置,桌上放着几张饼,锅子里还卧着一层白粥。
在屋外看到的鬼鬼祟祟那人趴在桌沿,破烂缝补的头巾盖在那人头上,只能看到那人喉间不断吞咽的动作。
几人躲在灶台后,静观其变。
那人终于伸出手,想去拿桌上的饼子。
就在这时,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几个穿着齐整的男人提着油灯走进来。
油灯照亮了那人的样子,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喝道:“小贼!快拿下他!!”
那人浑身抖了一下,饼子也顾不上拿,慌不择路往外跑。
追赶的男人很快跟上来,其中一人就要摸到小贼的衣领,忽地他手上一痛,愣神的功夫,那小贼滑溜地从他手里逃了出去,翻墙跑没了身影。
几人没有出去追,恨恨骂了几句,见屋里没少什么东西,便匆匆散去了。
管逐生和燕劼交换了眼神,他翻身出窗,紧追小贼而去。
李余袅实在不喜欢这屋子,于是跟在他身后追上去。
好在那小贼没跑出多远,撑着大腿喘气的时候被管逐生揪住后领提了起来。
“谁谁......谁!放开我......干什么......”
小贼毫无章法地对管逐生拳打脚踢,管逐生一甩手,将其狠狠砸在树干上。
像是被一下砸懵了,小贼跌坐在地上,头巾落下,露出一头狗啃般的短发。
是个男人?
接着,小贼恍惚仰起头,露出一张瘦得脸颊凹进去却依旧能看出清秀本貌的脸。
小贼回过神,眼中一狠,跳起身就朝管逐生冲上来。
管逐生伸出一根手指阻止她靠近,他低下身,疑惑道:“你是女子?”
小贼不说话。
管逐生松手撤身,小贼重心不稳,扑倒在地面上,啃了一嘴泥。
她还不死心地想要攻击管逐生,不远处本已停下的唢呐声再次响起,和着锣鼓声,震耳欲聋。
小贼的动作顿住了,像是按下暂停键,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眼里无光。
管逐生眸子里划过一丝暗芒,他看着小贼,缓缓勾起了唇角。
李余袅飘在空中,只觉他笑得十分瘆人。
小贼嘴唇蠕动,喑哑的声音自空气中响起:“一拜......天地。二拜......”
虽然哑得不成调,但还是能听出是女子的声音。
她就那样魔怔似的重复着几句话,眼中落下泪来。
“诚保、罗红......伏洋......哈哈哈......”
她哽咽着,瘫坐在地上,间或溢出两声笑。眼里的泪流尽了,她就那样注视着夜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管逐生低下身,颇具压迫感地看着她,“你可认识朱红?”
朱红是松泉馆其中一名女子的名字,燕劼通过追踪她的踪迹找到了这处村子。
她回视他,在触及管逐生视线的一瞬低下头,不再开口。
管逐生又问:“你和方才那户人家有什么关系?”
她终于有了反应,冷声道:“没什么关系。”
观她的态度,不像没关系的样子。
管逐生直起身,“唢呐,为什么会有唢呐声?”
已是深夜,唢呐声难怪不会打扰村子里的人休息?
小贼闻言,嘴角露出一个极冷极淡的笑,“成亲,嫁娶,自然要热热闹闹的。”
成亲?谁家大晚上成亲?
小贼遥遥望着燕劼两人所在的房子,悠悠叹息一声,面容一瞬有了些微变化。
似乎是怀念的,不能宣之于口的。
“明日,那家的小姐就要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