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雾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张轮椅,村长坐在上面,小腿用白绷带缠得紧紧的。
藉聊尘来到他身前,将兜里的一沓纸钱交给村长,纸钱用牛皮信封装着。
村长接了,眼里冒光,浑然没有痛楚带来的不耐烦。
村长道:“不错,守信用。”
村长欲拆开信封,藉聊尘冷不丁地问道:“村长,您贵姓啊?”
听他如此问,撕信封的手一顿,村长露出自己一口黄牙,装傻道:“怎么,我没和你们说过吗?”
一旁的奚雾也道:“确实没说过呢。”
一前一后,把他夹在中间,想混也混不过去,村长最终无法,道:“我姓刘,刘俊。”
藉聊尘挑眉,接着问道:“村长您的家在哪呢?需要过桥吗?”
“过桥?哦,你说我老家啊,那是我年轻时候,和父母住的小屋,后来经常漏水,实在没法住人,就搬过来了。”村长道。
“这样啊。”藉聊尘道。
许是他视线过于炽烈,总感觉这双墨蓝眼睛会直接看穿灵魂,村长不自在道:“大师,您是不是该给每个木偶除灾了?”
举办木偶秀前一晚,会请通神灵之人,给每一只要上台的木偶作法除厄,意在保佑演出顺利。
藉聊尘现下明白自己这份职业是干什么的了,用来说瞎话的。
木偶说到底,就是一堆木头,求演出顺利这点,还不如让表演者多练习。
藉聊尘走到后台,塌掉的顶柱已经修回去了。
奚雾过来,露出内心的担心,道:“田薇她……”
藉聊尘:“死透了。”
队里其他女成员去世,奚雾不是很好受,嘴角下弯,似乎在思考自己要怎么办。
奚雾开口,请求道:“那个,尘哥,这次能带我吗?村长他很奇怪……”
藉聊尘:“肯定奇怪,田薇就是他杀的。”
奚雾原本要讲的话吞进肚子里,睁大眼睛:“啊!”
不难猜,杀田薇的人,是想把她做成木偶。
谁对木偶有执念?在他们所知所见里,只有村长这一人物。
既然他喜欢完整的人偶,那藉聊尘偏偏不如他愿。
后台房间,立着几排架子。
架子上搁着的全是木偶,乖乖坐着,小腿松下来,头歪一旁,挨着另外一个头。
木偶制作精良,看起来就像天真的孩子在晒太阳。
藉聊尘拿出一支笔,在木偶背后画了一个叉。
奚雾不解,道:“这是在干什么?”
藉聊尘大方承认,道:“破坏木偶秀啊。”
奚雾看向面前这个男人的眼神,越发佩服。
他们小心翼翼,只敢松动舞台,这些木偶完全不敢动。
而藉聊尘就光明正大地在木偶上留下痕迹。
若是明天被发现了……
这个秀还会继续办吗?
藉聊尘一连划拉十几个。
看了看墙上节目单,确信几位重要角色都画上了序号,收起笔。
抬腿离开。
秘密守住了,木偶秀也破坏了。
按道理,他可以直接交卷离开。
可是,他看了看左手,木质化蔓延严重,整个左臂都硬邦邦的。
根据前几次考试经验,在副本里受的伤,若是不治好,在外面也只有等死的份。
如果幸运的话,说不定绿社有起死回生的治疗技能。
但他还是想靠自己解决。
让他去求别人,欠别人人情,实在是羞耻到难以启口。
确信桥那边是村长的家,那么,当时阻挠他过桥的,想必就是村长了。
老家有什么秘密不想让外人知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他是在崖底村庄染上的木质化,解决办法也该从那里寻。
藉聊尘掠过村长,村长喊住他:“大师已经做完法了吗?”
藉聊尘:“那是,保证你明日惊喜连连。”
刘俊道:“谢谢大师了,大师这是要回家了吗?我送送你吧。”
村长双手推着轮子,藉聊尘一脚抵住,不再前进,道:“不劳烦了。我自便。”
——
回到缆车口,向下望崖底。
若是还没找到解决办法,就先变成木偶,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给自己做了心理预期,藉聊尘大胆地坐上去了。
藉聊尘隔着缆车窗户,看往后退的风景,越变越大的房屋。
忽然道:“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真的变成不能说话不能动的玩具,我宁愿操控我的那个人是你。”
弹幕限制早就打开了,【嗯?!尘宝这是在和谁说话?】
下到村庄的时间挺快,藉聊尘去到木匠家。
他能感觉到,村庄对他影响越来越深,每走一步,脚步都沉重缓慢。
推开木门,道:“我定制的木偶,好了么?”
木匠从满天飞扬的木屑里抬起头,道:“好了,请验货!”
一个半人高的木偶被推了出来,盖着红布,垂下的布料勾勒出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