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甲铺开一层厚厚的粗布在地上。
魏乘澜弯腰将怀里的徐长安缓缓放下,有粗布隔开,不与泥土杂草直接接触,隔绝许多乱七八糟的毒虫,安全有保障。
“主子,府医来了。”刚安置好徐长安,侍卫乙带着府医突然赶到。
魏乘澜熟练解去徐长安伤脚处的鞋袜,而后退让到一旁,给府医腾位置。
虽然徐长安说不痛,但伤势应该挺严重的,才逛了没多久,便红肿一片,越不痛,很可能越严重,不能掉以轻心。
府医简单查看了徐长安发红的脚踝,便从药箱子里拿出一个白瓷药罐,用长竹柄小勺挖了一大坨绿油油的药膏,细细涂抹在脚踝四周。
“脚踝处没什么大碍,半个月拄着拐,别用这只脚走路即可,但因为伤到了关键位置,一段时间后痛感会加剧,需要悉心照料。”
“至于需要用的外伤药,等主子回了府,遣人去府医处拿,我会提前准备好相应的伤药。”
府医全程微垂着眼眸,说完,便收拾好药箱,在侍卫乙的引路下离开。
“你瞧,我就说不严重吧,府医方才说了,只是扭伤而已,并无大碍,好好养着就行。”
徐长安扯了扯魏乘澜垂下的广袖,眉开眼笑。
他也没那么脆弱的,扭伤罢了,仔细养养,等痊愈后接着游玩下一处景点,欣赏大好边疆美景。
不然,总是待在四四方方的将军府里,活着能有什么意思?
魏乘澜听着徐长安这些话,只觉得徐长安似乎对他自己的了解还不够透彻,缺少自知之明,想法十分单纯天真。
要是没人陪着,走出去被人卖了,估计还乖乖替对方数钱……
“嗯,等脚踝痛了你别哭便好。”
“应该不会痛到哪里去吧?我现在都没什么感觉,若非实在使不上劲儿,我还能走着回府。”徐长安笑得可开朗了,眼里的枯寂灰败完全隐没,没有显露丝毫。
魏乘澜自然不会说些不中听的话,去刺激徐长安,做个快乐的憨孩子,何尝不可。
“可还要再玩一会儿?不玩,我们便先回去。”
待脚踝处绿油油的药膏晾干,魏乘澜便蹲下身来,熟练的给徐长安的伤脚穿上袜子,至于鞋,只松松垮垮的套住,免得挤压伤口,造成二次伤害。
“我不想这么快回去,桂花林这般大,既然来了,那便要好生欣赏一番,玩的尽兴。”徐长安摇头拒绝。
说完,又认真的看着魏乘澜,清澈柔和的眸子里全是倔强。
“你也不能走,你要是走了,谁陪我继续看桂花?”
魏乘澜腹语:不走不走,我若走了,就凭一个侍卫甲可看不住你,届时整了一身的伤回府,我还得心疼你。
“好,那便留下。”
说着,他便坐到徐长安身边。
闻桂花香,听微风拂动桂花枝的簌簌声响,看着桂花草坪上放纸鸢的小孩嬉笑玩闹,颇有几分意趣。
毕竟不是真心喜爱的事物,看得久了,他便觉得有些乏味,忍不住从腰际抽出一本全新的书册出来,津津有味的翻看。
不得不说,文人墨客喜爱桂花林是有原因的,在一片清幽微甜的桂花香里读书,比在书房中读书更容易让人沉浸在书中世界。
相比于魏乘澜这个“书呆子”,徐长安见啥都新奇。
目光一路追随着天上那只黑白双色的燕子纸鸢,不停的追逐着那抹黑白剪影。
若非腿脚不便,他都想跑到孩子堆里去,问问他们,能不能借一下纸鸢玩玩。
一刻钟后。
魏乘澜继续坐在原处,骨节分明的长指“簌簌”翻动纸张,眼底冷气愈发沉寂,琥珀般明亮的眼睛里,浮起餍足微芒。
看书让他心情愉悦。
而他身旁,徐长安对天空中飘飞的纸鸢已经丧失兴趣,视线往更远处的桂花林看去。
因为他们现在坐的位置偏高,自上往下看,一大片金绿交映的桂花海直往眼底扑来,画面宏大而又震撼。
此时若是有纸笔和颜料就好了,他非常想把这副桂花花海图给画下来,带回去留作纪念。
说来也真是巧合。
徐长安画桂花花海的念头刚起,两个结伴同行的书生郎便朝着桂花树树底走来。
他们背上还背着方方正正的画板,手拿着竹篮,竹篮子里头装了卷起来的宣纸和笔墨颜料。
一看就是想借着桂花树底居高临下的特殊位置,给这桂花林做一幅画。
“冯兄,就是这里了,前几日我便瞧好了位置,在这个地方能将整个桂花林纳入眼底!”蓝衣书生郎满脸兴奋的往上走着,额角冒了汗也顾不及去擦。
“当真如此!那可真是太好了,画完最后一幅桂花图,我的十二花图册便算集齐了!”
白衣书生郎身子骨稍差,不比蓝衣书生,才走了一小段上坡路,便气喘吁吁了。
但精神头极好,显然对桂花图十分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