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报警二字,谢父的神情迟疑了片刻,但也仅仅只是片刻,他很快说服自己,大声道:“我在医院管教我自己的女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算老几?”
沈沂水被气笑了,还耐着脾气普法:“在医院闹事,轻则扰乱公共治安,重则寻衅滋事,问我之前,你要不要想想自己算老几,能不能让警察给你行方便?”
这时,谢谦然也缓过劲来,拉了拉沈沂水的袖子,低声道:“算了,你和他说这些是没用的,他听不懂。”
谢父原本还因为沈沂水的话有些忌惮,一见谢谦然与沈沂水说话,倒像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忽然朝谢谦然吼道:“这个人你认识?混账东西!自家的事不关起门来说,还把胳膊肘往外拐!”
谢谦然无力地看了谢父一眼,已经不愿讲任何话了。
急诊室紧闭的门忽然松动而后打开,红灯转绿,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谢父还在对着谢母痛骂谢谦然,说生出她来是家门不幸。
谢谦然则第一时间注意到从急诊室走出的医生,不顾一切急匆匆地上前:“医生您好,请问我外婆怎么样了?”
医生似乎被吓了一跳,愣愣地看了谢谦然两眼才说话:“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不过还需要留院观察。一会儿病人醒了之后,需要家属好好照顾……不过我看你也需要先去冰敷一下,刚才的两个家属呢?”
医生说着,走向谢父谢母。
谢谦然还想上前问什么,却被一只手拉住了。
她回头,对上沈沂水无奈的视线。
沈沂水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没听医生说吗?你的脸都肿成这样了,要是给老人家看见,怎么解释?”
谢谦然学着沈沂水的动作也点了点脸颊,随即立刻吃痛地“嘶”了一声。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疼痛,还有一种脸颊上又长了一大坨新肉的异物感。
沈沂水拽着她朝电梯走去:“去挂个号吧。”
谢谦然捂着冰袋回到二楼的时候,谢父已经不在了,急诊室中只留下眼圈通红的谢母。
谢母见二人来了,眼睛亮了亮,上前又想握谢谦然的手。
这次谢谦然躲得更快。
谢母眼神黯淡片刻,低声道:“既然你来了,我就先回去了,家豪还一个人守在家里,晚上他没有我陪着,睡不着觉。”
谢家豪已经和谢谦然差不多高了。
谢谦然觉得有些好笑,四下看了看,问:“他回去了?”
谢母愣了会儿,反应过来谢谦然问的是谢父,神色灰暗:“他说困了,明天还要上班,先回去睡了。”
谢谦然不说话了,只走进病房,在外婆的床边坐下。
谢母见状,尴尬地搓了搓手,忽然看到一旁的沈沂水,便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同沈沂水搭话:“小姑娘,你是茜茜的朋友吧?刚才茜茜她爸只是有点儿生气,他们父女两个从小就不对付,脾气都差……但父女哪有隔夜仇,你说对吧?”
沈沂水看了眼仍在敷冰袋的谢谦然,笑了笑:“我不是她朋友,我是她房东。我爸就是娶了谢欣的那个有钱老男人,谢谦然现在住我家。你们有空和我说这些,不如凑点钱给我当房租。”
见谢母脸色骤然变得不好看,沈沂水淡淡补了一句:“至于你说的什么父女没有隔夜仇,我不懂,我跟我爹反正是结仇十多年了。”
谢母脸色僵硬地离开了。
谢谦然握着外婆的手,感受到掌心的温度与脉搏,长舒了一口气。
她看向沈沂水,再度说道:“谢谢……房租……”
沈沂水两手环胸,靠在门边:“听不出来是专拿来堵令堂的话吗?”
谢谦然低头笑了笑,笑意却很苦涩。
不久,外婆便醒了过来。
谢谦然彼时正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见外婆睁开眼,猛地一下便站了起来:“外婆,你醒了?”
外婆还并未完全清醒,磕磕巴巴道:“茜茜啊……是茜茜吗……哎哟……水……”
谢谦然忙去找杯子,倒温水,又将老人家半扶起来,将水喂给老人。
外婆喝过水,眼神便清明了许多,看看谢谦然,忽然道:“茜茜啊,你脸怎么了?”
谢谦然被问住了,忙将还肿着的左脸藏了藏,笑道:“什么怎么了?”
外婆哪能被她唬住,眼睛四下看了看,便问:“谢志强呢?你妈妈呢?这个女孩子是你朋友哦?”
谢谦然愣了愣,一个个答道:“他们……都回去了,这是我……房东。”
一旁沈沂水闻言,挑了挑眉。
外婆坐了起来,想了想:“哦,这个女孩子,就是你说,很照顾你的那个,谢欣的女儿是吧?”
谢谦然忙道:“不是,姑姑和她没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