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三次死亡,第一次是指医学认证的死亡,即呼吸和心跳都停止;第二次是当亲戚朋友在葬礼上与你作最后告别,从此之后,你生前的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将被抹去;第三次是当这个世界上还记着你的最后一个人离开了人世,或者你被之前认识的人完全遗忘。①
*
她将自己的一部分相对完善健全的溢出物糅合到给曲酌言准备的礼物里,一份、两份、三份……它们可以代替灵魂、生命力、肉-体构成生命的三-大基础要素。
朝曦旭回忆着都要说一声当时她想法怪别扭的,不过可以理解——她就是这样的人嘛,只不过当时她身处局中有些想不通而已。
事情完全超出控制的欲-望,无法得到想要东西的欲-望,想到对方未来一个人也可以好好活下去而产生的欲-望——即使这都是她单方面的狂妄,单方面的拒绝,单方面的安排。
然而因此衍生险些讲话脱口而出的情景更加促使她极端渴-望对方亲手杀死她的而产生的情绪波动和刻骨铭心的伤痕。
人是不可能不受到负面情绪影响的,然而在此之前朝曦旭——海伦——海伦·苏利亚·埃利乌斯真的从未因此而做出过那怕最微小的举动,甚至在她刻意控制和打磨下,大部分弊大于利的负面情绪都被她抹除了——是,它的确对增强魔力有所帮助,但综合来看牺牲一点情绪套牢的其他人比独独增强自己要管用的要多的多。
不过这也只是一种假想而已,她当时甚至没办法确定自己真的有这个机会让曲酌言来杀——比起这个,她彻底被艾莉安娜吞噬才是更大的可能性。
当然、当然,也不是没有可能不需要曲酌言找到她面前她就解决问题重新出现在她家门口达成happy end的结局,不过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如果只是前者的话,那它们,彼时可以称之为她们的她将会形成一个新的个体,一个不是海伦,但也不会是朝曦旭的全新的个体。
她真的很想和对方在一起——那怕只是个异化的备份,即使再死一次。
如果说虫、茧与蝶姑且可以称之为生命的三个阶段——从上位角度看,即使她抛却了过去的记忆,她也依然是海伦,只不过海伦不算是她而已,虽然有些人不一定会那么想,毕竟只看外在的话的确没有什么相似可言,不过这样的话,那个异化的备份,在失去根源后只能称之为一部分茧壳衍生而成的生命罢了,就更加称不上了。
嗯,朝曦旭这个身体可以说是被那一刀捅出来的,它由理的一部分在彼时的她手中诞生——毕竟她的肉-体的确确是死去了,而她作为海伦的延伸,也不缺乏生命力与灵魂。
“阿言,不继续了吗?”
“……我觉得我需要一点时间消化。”
“可是我还有更多的要说。”
“——那你说。”
“转过头,看着我。”
朝曦旭仗着强大的心理素质从说出有些过头的真心话的状态中先曲酌言一步脱离,并且指使着还没从拓机状态恢复的曲酌言正视她。
“你知道你精神世界里的我是怎么来的吗?”
先头曲酌言即使勉强转过头,但还是不肯和对方对视,而这句话成功让她下意识的抬起头,她回答道:“照理来说在我解决你留下来的重重暗示后,『朝曦旭』与『圣子』应该起码有点融合的迹象——但她们没有,我猜测除了由我的侧写以外,那里面还融合了一部分你的真实。”
毕竟都做了那么多重暗示了,还安装了后门,不乘此机会给她的精神世界植入木马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这还是她发现网络以及魔网的契合度专门学习的计算机知识。
当然,最重要的是朝曦旭问了这件事,于是它就从猜测变为了值得肯定的事实。
“一开始我没想出来你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给她的精神世界植入木马可和其他两件事不是一个难度系数的,如果将其比作一个球,那么暗示就是浅浅的蒙在球上的轻纱,后门就是藏在某个地方的破绽,而木马……说实话,她觉得自己那么久都没发现朝曦旭真的煞费苦心——它就是『圣子』本身,是取代自己侧写中她的存在。
“这不仅需要那些前置准备,还需要持之以恒、潜移默化、并且不会让我产生戒备的影响。”
不然她的杀毒系统——指的是那些自己——一定会发现这一点。
“是它们。”
曲酌言看着她,指尖划过自己的外套,勋章,以及武器。
武器是在她对战摩提辛前夕借由斯洛的手送给她的,勋章是在她打败摩提辛一个多月后的授勋仪式上她亲手给她戴上的,外套是她当初最后一次私底下和她见了面后将其作为所谓战利品由书-记员送到她手里的。
“它们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