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情绪中的人往往是不容易听人话的,即使事实摆在她们面前,她们也会执着的朝着自己认定的方向一路狂奔。”
“所以我想要让我们都先别说话了,越说越气——我想揍她。”
“然而短暂升起的情绪容易被开解,但倘若不直接解决的话,就容易变成埋在心里的一根刺,谁也不知道会什么时候冒出来,你认为她会将那些情绪藏起来吗?”
“……她就是。”
“一般人还好,只要出现对她们冲击过大的事情就容易冷静下来去思考问题,但对于那些行动力强,难以受外界影响还独断专行的人来说,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物理解决。”
“所以打一顿就行了?”
“这么说也可以。”朝曦旭伸出手,将已经不怎么想反抗的女孩从屋顶抱了下来,女孩原本想自己下来而不是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被大人抱下来,但她看着地面实在腿软,也不想放弃和对方接近的机会。
朝曦旭在小区孩子们眼中像是一只随机刷新的精灵一样,可能出现在小区各个地方帮助人们面前,每次都只要极少的报酬,但小区那么大,她们家也没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因此,这还是她第一次正面和她打交道。
“如果你确定对方不会因为你指出她的错误和打她一顿而记恨你的话。”
“——她才不会因为这个记恨我呢,她只会因为我没有在这个时候让她认识到自己错误而讨厌自己。”女孩理所应当地说,她整理好衣服,打起精神,在手放在门上犹豫片刻,转头对朝曦旭说:“朝姐姐,可以先别走吗?”
朝曦旭就那么耐心的等待了一会,屋子里传来肉-体与肉-体碰撞、肉-体与地板磕绊以及巨大的斥责声,然后没过多久,她就被进去替家长不在家,但是胆子相当大的两个小朋友请进去帮忙上药。
明明两个人疼的龇牙咧嘴,但脸上都是硬邦邦的。
“好了。”朝曦旭替她们把磕磕绊绊留下来的伤口处理好,却没有起身,只是安静地看着依然不肯和身边另外一个人对视的女孩。
最后还是她没忍住张口道:“昨天,我们在广场用水枪玩游戏——”
“对不起!”另外一个女孩涨红着脸,别过脸推开朝曦旭,“……你可以先走吗?”
“朝姐姐,我们想单独聊聊。”
“好啊。”朝曦旭歪歪头冲她们笑了笑,完全没有被人用完就扔的尴尬,“希望下一次见到你们不会是这种理由了。”
“再见。”
此时阳光正好,一枚五元的硬币在空中旋转着,最后重新落到朝曦旭手中,她拐过一角。
朝阳小区的绿化非常好,但设计也相当复杂,一不小心就会失去刚刚还走在前面人的身影。
在度过最开始上门推荐自己的时期后,朝曦旭已经不需要刻意去找某一户,某一个人了,通常在这座错综复杂外卖都不进的小区里,如果有人真的需要帮助,那么带着她们需求的人或者物就会自然而然出现在她面前。
虽然很多人会把这里当然富人区,但事实却并非如此,除了一部分在这个购置房屋的有钱人,其他大部分居民都是当初留在这座城市的“难民”或者“士兵”。
有些人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有些人即使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响,有些人报以怀恋,有些人希望耗尽自己最后的火光……
“你不生气?”她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朝曦旭眼中依然余留着阳光留下的温度,她转过头,笑着问:“为什么要生气呢?”
“她们两个人闹矛盾是因为拿其他的同龄人当靶子比赛,最后却因为加入了一个局外人于是计分不统一而从小一点口角闹到这种程度的,她们将其他人视为低人一等,也将你视为低人一等的存在。”
“我不那么觉得。”朝曦旭看不见被拐角处的绿意挡住的人,但这不妨碍她耐心地回答对方的问题,“所以我不生气。”
拐角处的人没有回答,也没有离开,朝曦旭干脆重新弹起硬币,却仍由它下坠,然后落到一只手上,若以人类的审美来看,那只手骨节分明,线条流畅,不显得病态,也不显得活力溢出。
但落到任何一名魔法使眼中,最先关注的绝对是她手上让人隐隐不适的黏稠物质——她在自己手上饲养了另外一种并不了解的力量,非常大胆又合理的尝试。
“你的硬币。”她摊开手,那层黏稠物质将硬币包裹的严严实实,但朝曦旭没有接过它,只是有点出神的望着硬币上的白玉兰。
“我养过一盘白玉兰,上一次见到它还是春天那会,不过我想即使没有人照顾它也能活的不错。”
朝曦旭从她手里取回硬币,转身离开,硬币在指尖打了个滚,几次跃起又落下,在阳光的照耀下,无形的粘液慢慢褪-去,直至消失不见。
在她离开不久后,绿意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的长发几乎这不枯的常春藤融为一体,居一时间让人分不清被风吹起的究竟是她的发丝还是藤蔓,那双透亮澄清的眼睛依然盯着远去的背影。
白玉兰的花期是在春天啊,她最讨厌的春天。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李楼兰从她身后冒了出来。
奥罗拉本来想把这人丢到定好那户人家家门口,计划有时候不需要多么复杂,反正对方不可能放过这个功劳,就当她在思考打包到床上、厕所里还是门口的时候,朝曦旭出现了。
她没见过这个人,但却感觉到来自天际之上的撕扯,当她在思考要不要直接断掉它,还是避免打草惊蛇先不管的时候,李楼兰告诉她,她就是那个疑似舍尔卡小情-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