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玄戚侧过身,看着祝虞,朝岸边轻点一下头,“若是跟我说不出口,你可以跟他们说。你的朋友们都很担心你。”
……
玄戚口中提到的朋友,序璟、钱烧心、灵芝、团莲,一个不落地在老槐树后头往这边探。
钱烧心嘀嘀咕咕,“诶,怎么抽巴起来了,哭了?”
序璟报臂站在后头,闻言神情一紧,半个身子侧了出去,皱着眉朝外头望。
只见下一秒,岸边两道渺小的影子混在一起。
祝虞竟是双腿一软,倒了下去。
玄戚赶忙弯腰捞起祝虞,转身将她背到背上,往岸边跑来。
槐树后的四个人神色慌张,当即便冲了出去。
序璟跑得最快,在玄戚身前站定住脚,本想问祝虞发生什么了……突然又止住了话音,后退一步,给钱烧心他们让出路来。
钱烧心平日里到底是缺了些锻炼,就这么点路,喘得跟什么似的,咧开嘴哈气,头上的纹路挤成一团,“怎……怎么了呀,刚刚不还好好地在哭吗?”
灵芝:“玄戚大人,还请将仙子放下来,我给她把个脉……”
——“哈啊啊啊啊啊!!!”
正在众人忧虑之时,祝虞突然睁开眼睛,大叫了一声。
钱烧心离得最近,往后跳了一步。
灵芝哆嗦着站不稳,有些趔趄。
序璟于是走上前,扶住它的背。
团莲本以为祝虞又掉进怪梦里面去了,灯都点亮了,正要升起,被这么一吓,她呆滞住,灯笼的光闪了闪,彻底灭了。
玄戚在前面低头掩笑,祝虞便在后头伸长了脖子去看每个人的反应。
看了一圈,她发现序璟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她,有些挫败,问,“序璟,你没被吓着吗?”
序璟早前过来的时候,好巧不巧碰上祝虞耐不住性子,偷偷将眼睛睁开条缝,便知道她是没事了,他晓得她这般闹是想让大家不那么担心她,序璟不好拆穿,只道:“吓到了。”
祝虞:“那你这般冷静?”
序璟:“我被吓到就是这副模样。”
“哟哟哟!”钱烧心阴阳怪气高声叫了几嘴,随即安静下来,往旁边挪了一步。
但这一步倒不是代表他彻底消停了,钱烧心眼珠左右一转,铆足了劲,下一秒,猛地转头贴到序璟跟前哇啦哇啦大吼。
钱烧心那张老脸撞到序璟眼前——
序璟之前如何冷静的,一个激灵全没了,四肢倒是仍然没什么大动作,他耷拉下眼皮,幽怨又嫌弃地看着钱烧心,只差没把骂人的话写在脸上。
团莲和祝虞在一旁偷偷笑。
玄戚笑了笑便压平了嘴角,微微颔首,打断了序璟和钱烧心的闹剧,“各位远道而来,一盏热茶都还没喝,是我这冥界之主疏忽了,若是各位不介意,我可派人领你们四处逛逛,也会一应安排好你们的住所,稍候会有丰盛的晚宴。”
“至于你们的仙子,她也是我的小友,我们好久未见,请容许我将她带走,同她叙叙旧。”
考虑到团莲是女仙,灵芝是幼灵,玄戚给他们挑的都是长得颇为体面的小鬼,尤其是团莲身旁的那位,年纪看上去都与团莲差不多,身高也差不多。
看着他们四人被小鬼们领走后,玄戚和祝虞没头地在冥界乱逛。
祝虞耍赖地没从玄戚背上下来,摆着腿,一路叫他背,玄戚也没嫌累。
他们沿着忘川河走,看过冥界唯一一树落凡尘,又路过了酆都地狱。
听到里面鬼吼鬼叫,祝虞便向玄戚打听,她没来的这段时间里,地狱又多了几只鬼,因犯何罪入内。
玄戚简单跟她介绍了一番,“一位是昏庸君主,好杀人为乐,死后直接入内了;一位是贪官污吏,在自己辖区内搜刮民脂民膏,贪下了不知多少金银财宝,害得一城百姓叫苦不迭。他本入的是往生庄,在其内受够了教育,便可重新投胎,但这人生平劣性,贪财到了疯魔的地步,见往生庄监牢由沉香木所制,吵嚷着让人锯下来供奉给他。”
“冥界哪有人听他的胡话,没理,他便自己用牙生啃起来,这木头又不好啃,他啃着啃着,气了。鬼魄乍然而起,轰烂了他所在的那间牢狱,又伤了他旁间几位改造得差不多的。这便投进来了。”
“还有一位昏人,最好将案子判个不明不白,谁给钱,谁便是真理。手下不知流过去多少清白无辜的性命,这也来了。”
祝虞闻言,咂舌,不得不说他们真该。
做人做到这等地步的,是得好好剐去了凡间那层钱权护着的皮,来里头清算一下平日做的好事破事,是该过奈何,入轮回,还是下地狱,焚鬼魄,这看得都是做人时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