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难受才找过来的吗?”朱芽将它放在手中微微蹙起眉头,问道。
野獴朝左边歪头。
“是这里吗?”朱芽轻轻触碰着它脸颊下的凸起。
野獴有些痒,朝另一边侧过头去。
“不是吗?”见野獴没有任何痛苦异常的表现,朱芽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你来找我干什么呢?”
野獴弯下身子,嘴一张,将嘴里的东西一口气吐了出来,在朱芽手中堆了小山。
吐完,它径直往下一跃,转到朱芽身后拖着几串野果风似的刮走了。
朱芽沉默地看着手中的东西。
一堆大大小小,绿的黑的黄的红的,各色各样的饱满种子。
多到朱芽一只手都要捧不住,差点就要从边缘漏下去,堆得比那只野獴的头还大,而且干净得发亮。
这根本不是从野獴的嘴能包容的,仿佛是从嘴里连接着着的某种异时空袋里吐出。
目送着野獴叼着比自己身体还重的野果串离开,星她们上前,看见了朱芽手中一大捧种子。
“这是那个小东西送过来的吗?”星问道。
“是。”朱芽点点头。
这些种子有几个眼熟的,也有很多朱芽分辨不出来的,它们无一例外都很健康,朱芽甚至能闻出来种子里蕴含的蓬勃生命力。
普通野獴能够搜集到这么多好种子并且将它送给人类吗?
答案显而易见。
现在的人类的确不是凶猛的肉食者,但也是这些小生物眼中避之不及的可怕动物。
躲避危险是刻在生物基因的本能,吃掉能找到的食物更是这些小生物的生存准则。
今天之前,朱芽只遇见过一只违背天性的动物,它被杀死在日光烈烈之时,放飞在月色皎洁之中。
现在,她遇见了第二只。
“阿玛库,我从来没有见过动物会送出自己的食物,不愧是阿玛库,连林子里的野兽都信奉你”星亮闪闪的眼睛从朱芽手中一路看到她的脸,与有荣焉似的夸赞道。
丝的眼中却透露着一种果然如此的神色。
朱芽从草丛中摘取几片大叶子,将手中的种子放入其中,层层叠叠包严实后放置在背篓中。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朱芽道。
“什么?”
“你们口中的阿玛库是什么意思呢?”
猎第一次见她,便如此称呼她,说来朱芽也听惯了,名字于她只是代称,朱芽和阿玛库并没有太大区别。
但现在,她意识到这个称呼应该有着特殊的意义。
“阿玛库是森林的女儿,野兽的主人,也就是你。”丝深深凝望着她。
“我……我并不是什么森林的女儿。”朱芽道,虽然她与她们从外形和生活方式上的确有差异,但也不至于被神化成什么森林的女儿。
她觉得有些脸热,低头抚摸着朱大黄头顶。
它现在将近一米五,有半大的少年那么高,体长也超过三米,已经不像是人类抱在怀中爱抚的宠物,而与蛮荒世界疯长的猛兽无异。
野兽的主人这个称号倒是说得过去。
“你怎么会不是呢?!”星急忙争辩道:“你救活了猎和菟,还会种稻谷,野獴会将食物送给你,还有,你还有它呢!”
她直指朱大黄:“黄是我见过最厉害的野兽,它只听你的,如果你不是阿玛库那么谁会是?”
“如果你不是阿玛库,那么你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如果……没有了山枭,也没有了阿玛库,我们会不会……和大家一样……”
“一样死掉。”
星咬着唇,泪水弥漫着眼睛,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她感到很迷茫,部落失去了山枭,灾难,野兽,病痛接踵而至,族人们便一个个消失在眼前,直到阿玛库出现,救下了她和她仅剩的几个伙伴。
她以为自己再次获得了神灵的庇佑。
但阿玛库说,她不是,她怎么可以不是呢?
如果她真的不是,那么自己,丝还有菟她们,是不是,也会死?
星的脑子一团乱麻。
慌乱间,只顾抚摸爱宠的女人叹了口气,走到她的身边。
“不要哭,即使我不是阿玛库,我也会继续帮助你们的,无论是狩猎还是种植还是其它你想知道的,只要你愿意问,我会完完全全交给你。”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朱芽。”
“不是森林的女儿,而是新生的大树。”她说,声音轻柔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