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准备去找厨子拿今天的窝窝头,路过戒律堂,看见门口竟挂上了白素。
她的步子微微顿了一下。
接着漫不经心地路过了。
阮昭昭高高兴兴地问厨子多要了三个窝窝头,就着几口咸菜,坐在厨房门口的小板凳上吃得不亦乐乎。
吃得正高兴,迎面走过来一个披着麻布的女孩子,面容稚嫩,看上去跟她差不多大小。
“喂,你叫阮昭昭吧?”女孩的眼睛里半点悲伤也无。
“我哥还总说你是怎么怎么乖,怎么怎么好,听到他死了你吃的倒是挺开心。”
阮昭昭摸了摸鼻子,递了个窝窝头上前,把咸菜碗往前推了推,“吃点?”
女孩也不推辞,拿起窝窝头就啃。
“我才不难过呢。”女孩含糊着说。
也不知道说给谁听。
“他最烦了,老是说我这不好那不好,不准我跟夫子吵架,不准我跟别人打架。”
“他老是忙,一年也不跟我见几次面。”
“他只会给我买衣服鞋子发簪,款式也老气不好看,有空了只会带我去逛逛没意思的灯会,没空的时候就跟我笑着说对不起呀,又有任务要完成了。”
“他以前每见我一次都要督促我背诗,烦都烦死了。”
女孩突然沉默几秒。
“我……我现在其实很听夫子的话了,书也背得不差了。”
女孩的眼眶红的突然,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进了咸菜碗里。
“他想让我做的其实我都做的很好了。”女孩哽咽着,“可是他怎么突然就丢下我了呢?”
“明明我字也写得很好了,脾气也跟他学了三四分,变得很好很招人喜欢了。”
“以前我那么坏,那么任性他都会笑着揉揉我的头,可现在他连这样的我好好看一眼都没来得及。”
“我情愿他不那么好,对我充满严厉和责备,我也不至于难过至此。”
“他那么好的一个人,永远说不了狠话,只会笑的一个人。”
“为什么,命却这样薄?”
她哭得鼻子脸蛋通红,差点要喘不上来气。
阮昭昭只是瞧着,既没有安慰也没有感同身受的共情。
女孩走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阮昭昭正想回房。
“阮昭昭。”有人在身后喊她。
她扭头,少年站在月色下。
“二师兄?”
“你每次去戒律堂抄书,都是江毓给你备的茶水糕点,也是他每隔一段时间都给你剪一次灯草,怕你写坏了了眼睛。”林风檐抱着剑,眉目冷清,“怕你吹晚风受凉,帮你关好门窗;怕你惧黑,陪你坐至天亮。”
“他离家甚远,许久难得见妹妹一次,便把你当亲生妹妹般疼爱。”
“嗯。”阮昭昭点点头,面色平静,“我知道。”
“可是阮昭昭。”林风檐的声音更冷了,“你甚至连他名字都不知道,也从来不曾问过。”
“对于他的死,你丝毫悲伤也无。”
“我素日只知道你虚伪,怎么,连心都没有吗?”
阮昭昭静静地听着。
直到二人对峙无言。
“二师兄早点回去休息吧。”阮昭昭扬起笑脸,眉眼弯弯,朝着林风檐轻轻挥手,“明日还要早起练剑的呀。”
林风檐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只冷冷看了她一眼,便带着一身寒气朝着桃花林去了。
阮昭昭的笑容慢慢收敛。
她揉了揉脸,转身回到了房间。
冷白的月光将地面铺满,角落有个隐约直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