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期是在芦苇边水生水长的。

小时候爷爷在河边捡到襁褓里的他，便定下了他这辈子离不开水了。

一个被船夫老头带大的男孩，似乎他的性格也像水一样温温凉凉，柔柔的，会从指缝溜走。

虽然周期住在城外，却仍有许多城内的小孩儿会出来偷看他，也不靠近，就那么远远的。他长得太漂亮了，不像一个野娃儿，倒像水边的仙童。

十岁时，城里的地主办了宴席，邀请爷孙俩。

周期还纳闷着呢，怎么会邀请他们？到了地，看见地主家两儿子那熟悉的脸蛋，周期才释怀了。

“你是不是叫周期啊？你好瘦。”说话的是田泽，他是田野的哥哥。兄弟俩是双胞胎，除了他们的乳母，没人能分得清他们。

“嗯，”周期看着他白胖的脸蛋，说：“你像包子。”

末了，又指了指旁边的田野。

“他也是。”两个包子。

田野红了脸，小心翼翼地闪到周期旁边去拉他衣角。

田老爷被逗乐了，捏捏周期的脸肉，道：“周娃儿多吃点，认我做干爹，干爹也给你养成包子，好不好啊？”

于是周期就有干爹了。在城外时，田家两兄弟也总来找他玩。

十六岁时，周爷爷就离世了。周期仍在河边渡船。

这种平淡的日子没什么不好的。

田泽田野要打理家里的商铺，他们倒也都长大了。

不过两兄弟还是会忙里偷闲，挤出闲暇时间去看望城外的周期。

这日子呢，也像水一样地流。

来周期家说媒的姨子婶子，踏破了门槛也震不动周期的心。年长的女人们苦口婆心，周期却只是对年轻的女人们投以拒绝的温柔。看那些个不争气的姑娘，长辈们自个心里也燥得慌，便任由她们去了。争气的就把汉子带回去，不争气的，就光看着呗！

太阳要落下时，周遭暖洋洋的一片。

暖黄的光就打在田泽脸上，田泽不说话，只是看着周期从船上下来。

田泽的性子向来是比较野的，连田老爷都时常感慨，应当给这两兄弟互换一下名字。这会儿田泽不说话，周期也没什么想法。

“这么晚了还来，是要过夜？”

“嗯。”田泽应的时候有点闷气。

“走吧，田野？”

“……嗯。”

周期哪想他那么多迈着步子就向前走了。田泽也不语，三两并步上前，拉住了身前人的手，才稍稍安下心来跟在后头。

周期家里有两张床。本来吧一张是爷爷的，后来爷爷走了，田家两兄弟又总爱过来，便把它整理出来。但两兄弟不愿睡在一块，这么的，就变成了两兄弟轮流与周期同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