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阮小腿一软,原地打了个趔趄。
完全不可能……是在开玩笑吗?她揉了揉太阳穴,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
她的妈妈虽然平时工作很忙,夏阮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爷爷奶奶家里度过的,但直到昨天,妈妈刚下班,还开着车带她出去玩啊。
班主任在办公室里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握着她的手,让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不,老师……”夏阮嗓子艰涩,声音晦暗,“我不需要心理医生。”
完全无法理解……
办公室门口已经聚集了大批的同学,粗略一看,都是高二七班的,他们扯着脖子,小心翼翼的扒着门框。
夏阮没在管她,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坐在座位上的那一刻,夏阮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她脑子全是混沌的。
纪律委员帮她收拾书包,难得没开玩笑,他拍了拍夏阮的肩,“老师让你下午休息一下,去放松一下心情呀什么的……别这么失魂落魄嘛。”
难得听见失魂落魄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夏阮捂住脸,张了张嘴,才发出一点声音,“好的。”
“夏阮,没关系。”叶念轻声道,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
后者没说话,只是将书包甩在肩上,踏出班门的那一刻,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她太着急去求证某件事了,已经失了惯有的冷静。
一路气喘吁吁回到家里,夏阮在爷爷奶奶震惊的目光中,拽着他们的手问自己的妈妈去哪了?
爷爷奶奶大张着嘴,半天说不出来话,“死了……”奶奶哀叹一声,“人各有命,富贵在天。”
爷爷气的狠劲儿推搡了奶奶一把,奶奶瘦弱的身子摇晃几下,被夏阮扶住。
“你看看给娃弄的,我早就告诉他,让儿子再娶一个,再娶一个,哪怕回来对夏阮不好,也算是了了桩心事,对夏阮好了,那更好了,索性不用咱操心,但他偏不!你看看现在!夏阮思念母亲都出了幻觉了,咱又没那么多钱把她送精神病院去。”
奶奶抹了把眼泪,“他性子倔啊,这么多年该改口了吧?”
爷爷这才消气,“那你最近给他打电话,让他别出差了,赶紧回来娶一个,哦,对了,让他最好娶一个带着儿子的。”
奶奶瞥了夏阮一眼,没吭声,继续抹眼泪。而爷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忽然从兜里掏出几张红色的票子,一股脑全塞进夏阮手里,又丢给她一把钥匙。
“你还记得你妈留个旧房子给你不?乖哈,到那儿住去,这几天你爸娶小妈,别过来凑热闹。”
“你给打个电话,儿子同意了没?”
“就同意回来,其他的还得再说呢。”
“回来就行,回来就行。”爷爷转头又看了夏阮一眼,“这几天,你就自己照顾一下自己,不会做饭就下馆子,没钱找我们要,但你爸去媳妇儿这个,你别掺和。听见了没?”
夏阮呆呆的点头。
“你语气别那么硬,孩子也可怜的呢哦,我给儿子找了好几个相亲对象了,其中有好几个都保证了对夏阮好的…”
夏阮手里捏着几百块钱,这下她算是彻底明白了,她妈妈的确是在她难产的时候死了,而且她爸爸一直并未再娶。
对于父亲,夏阮只能想起来零星的几个片段,大概就是他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给自己带礼物什么的,有时非常昂贵,有时却只有几本薄薄的童话书。
而现在,父亲更是每年都呆在外地,但每个月初都会给夏阮转来一笔生活费,钱很多。
爷爷奶奶又开始吵了,夏阮躲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却发现在他们的印象里,爸爸只是个普通的在外地闯荡的打工人,根本不可能给她转这么多的钱。
“对夏阮好个屁,咱儿子就没出息,讨的老婆肯定只是为了能有个伴,人还要自己孩子呢,就别让夏阮过去瞎搅和了。”
夏阮手里攥着钥匙,浑浑噩噩的在街上走,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还有谁会收留她。
我也不想去掺和,她心里恨恨道,我现在只想找到我妈,夏阮把这个念头在嘴里反复嚼了几遍,好像是找见了什么精神支柱,撑着口气儿往旧房子里赶。
心里空了一块,夏阮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捏着钥匙站在那爷爷奶奶口中的"妈妈给她留的旧房子"面前了。
她不知道这里是哪,或者说她对这里根本就毫无印象。
钝痛刺激着神经,心脏像被狠狠剜去了一块,浑身都被刺得鲜血淋漓,脑袋也很疼。
她终于忍不住崩溃的情绪,缓缓弯下腰,屈起膝,蹲在布满灰尘的房子里失声痛哭。
等再次反应过来时,夏阮正在茫然又无措的收拾屋子,这似乎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厚厚的灰尘,一桶水根本不够擦,夏软茫然的重复着这机械的动作。
眼泪又掉出来了……
手机叮咚一声,发出一声脆响,夏阮在裤子上蹭了下手,解锁屏幕,在朦胧的泪水中,隐约看见了熟悉的头像,点开微信对话框,才发现到了月初,他父亲又给他发来了一个红包。
夏阮手指在领取红包的按键上顿了顿,还是点了下去,钱的金额非常大,至少对于她的父亲这个身份来说,已经是非常多的一笔钱了。
因为这层原因,夏阮自小虽然在爷爷奶奶家不怎么受待见,但也不缺吃穿,更何况妈妈休息时也会带她出来玩,在父母共同的房子里住上两天。
夏阮鬼使神差地发送了条消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