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前辈,”君卿脚尖一点,飞身上前,“这风水宝地可能挪挪借我躺会?”
醉翁连个眼神都没给她,懒洋洋道:“想要啊,能把我赶下去不就行了?”
别说她现在毫无心思,身上那最后一点力气也被小福耗完了,君卿果断“择木而栖”。
两棵树离得不算远,君卿解了腰间的酒壶,小口啜着。
一时间,静谧到连风声都匿迹。
末了还是醉翁先开口:“你是和汨罗那小子在一起了吗?”
君卿沐浴着日光,闻言勾了勾唇角,眼睛都未睁开,只道:“老前辈的赌看来要输了。”
和小福的赌约本就是一时兴起,不过醉翁还是觉得“输”这个词有点太过于刺耳。
他拉不下来脸,但是又不甘心,也想不明白,只道:“汨罗那小子,究竟有什么好,他除了一副好皮囊外,几乎是空无一物。”
“而且,那皮囊,”他话音一顿,嘀咕道,“逸璟与他不分上下。”
他其实想说的是,那几乎是一张脸。
他真是想不通汨罗胜在哪里。更何况逸璟与她之间还有数十年的相伴之情,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毛头小子吗?
君卿笑道:“看得出来老前辈是很想赢了……”
醉翁叫道:“你这丫头,你就跟我这老头子说道说道,我是真心好奇。”
君卿睁开眼,看着头顶灰蓝色的天,听着远处酒楼中的丝竹之声,清风从她脸前拂过,像是无色的柔软双手……
她凝神想了片刻:“可能,师父就是师父,就算不是汨罗,老前辈你押的注也赢不了。”
一声轻笑被风卷到她的耳中。
君卿循声望去,见长乐裹着外袍靠在院门口,正注视着她。
“怎么,”君卿扬眉道,“难不成你也下注了?”
长乐摇摇头:“拿瞬息万变的真心来开赌,不论押哪一方都是必输。”
君卿朗声笑道:“还得是长乐姑娘,真是什么也逃不过你那颗七窍玲珑心。”
她缓步而来,每一步都弱柳扶风,仪态万千。
就这样一个端正的病美人,却在她院中铺着的草席上随处一坐,靠在石墙上,不说话。
三人一同静静躺着,各自有各自的心事。
汨罗回来了。
他手里握着一个锦盒,一进院中,就被躺尸似的三人唬得脚步一顿。
君卿一个翻身,从树上轻巧落下,衣袂翩然。
汨罗将锦盒递到她手上,另从怀中掏出了两个不起眼的玉色小瓷瓶。
“服之气闭脉停,表象与死人无异,若非行家妙手则不可窥见端倪,七日内必得服用解药,否则华佗在世也不可救。”
君卿接过,温润的瓶身带着他的体温,触手竟有些暖。
她把玩了片刻,将解药那瓶分给汨罗,笑容狡黠——
“收好,这条命交给你了。”
汨罗被她脸上的笑晃了眼,他下意识捏紧药瓶。
待季嫣再寻来时,他二人已换了衣衫,君卿穿着一身鹅黄色,发髻轻挽,坠着个梨花步摇,步步生风。
汨罗则穿得简单很多,一身黑衣,背上背着一把剑和一个包袱,长发梳成高高的马尾,上头用一截红绳绑住,身姿挺拔。
他面上半戴着一张银色的人脸面具,遮住了眼睛以下的大半张脸,双手交叠在胸前,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二人俨然世家小姐与护卫的搭配,倒也寻常可见。
马车遥遥,在天黑前,一行三人赶到了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