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昭趴在他后背,若有所思。
他记忆不合时宜地响起父母的声音,母亲总是温柔地劝他,不要在学校惹事,多忍忍,对同学宽容些,大度些。父亲…父亲在这方面,从未说过一句话。
他小声问贺行:“除了打架,没有更好的办法吗?”这些事他心知自己是明知故问,但就是想听贺行的说法。
贺行没想过这个问题,摇一摇头,“我那会脾气也冲,又是个不愿受委屈的犟驴,我爸说护着我,我哪还会考虑其他办法。一心只知道一旦我畏缩一次,下次他们就会变本加厉,都是叛逆的学生,不讲道理的,就是得把他们打到怕,见到我都得绕路走。”
闻昭心想:怪不得觉得你有大佬气质,你是真大佬。
他好奇心膨胀,又问:“你们一般什么矛盾?”
贺行思索一会,“说不清楚,一开始大概是因为我零花钱多,但不分给他们花;也可能是我球鞋不给他们穿,又或许,是我这个人性格太张扬惹人厌,谁知道呢。”
“后来就是打过架,不服气就再打。打不过就叫校外帮手,你叫我叫他也叫,打得没完没了。”
“打到最后发现你大哥我大哥是他大哥,都打成一个圈了。那就只能两人自个解决,一打一我谁也不怂,后面他们就不惹我了。”
闻昭觉得他这初中生活,过得跟武侠小说似的惊心动魄,又莫名觉得有喜感,安静听完,夸了他一句:“你好厉害的,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拽成这个样子。”
贺行“嘶”一声,觉得头皮在发麻,被他一本正经夸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没一会,贺行感慨说:“还是凶一点好。羊城这条河,以往每年淹死不少人,你以为都是不会游泳淹死的吗?不对,确实是不会游泳才淹死的,我应该说,你以为都是失足掉下去淹死的吗?”
闻昭听懂他言外之意,倒吸一口凉气,觉得头皮又在发凉,评价说:“真乱。”
贺行:“现在好多了,我还横行霸道的时候没发生这回事,都是听上上上上一届的人讲的。”
闻昭想起自己随手抽他的事,好奇问他:“我也经常打你,你怎么没生气呢?”
贺行觉得奇怪,“你什么时候打的我?”刚问完,他大概想起来了,轻笑一声,“你跟我开玩笑的我为什么要记仇,怎么,你还真是想狠揍我一顿不成。”
闻昭摇头,诚恳地回:“没有。”
要爬宿舍楼梯,贺行颠了一下闻昭,把他提上来点,闻昭下意识双手环抱他脖颈,服帖地靠在他后背。
等会!片刻后,闻昭惊一身汗,这是直男的反应吗?直男应该咋样,会这样抱住他?
想到这一点,明明就上楼的距离,闻昭却觉得十分不自然。
月考九点才开始考试,除了六点的起床铃,后面上课下课铃一个不响,每天早起的学生,终于逮到一次在校睡懒觉的机会。
闻昭腿脚不便,干脆也没早起。
于是,他终于体会到贺行被吵醒的历程,五点半左右,外面天微亮,上铺方堃开始有动静,床铺晃了下,接着是水声。
闻昭迷迷糊糊,眼睛睁开一条缝,正好就对着阳台外灯塔的亮光,他习惯性侧个身,刚翻过去就把腿伤压到了。
这下子痛得他彻底清醒了。
贺行睡得可熟,八点才醒过来,揉着眼睛回宿舍洗漱,见闻昭坐在床上安静看书,有点惊讶,“闻昭你怎么起这么早?”
“到点就醒了。”
闻昭不想提自己压了腿的蠢事,见他回来要回宿舍换衣服。
下床穿鞋时,杨元知提着一大袋食物进来,“早餐买来了,你们赶紧刷牙过来吃,趁热的。”
他把早餐放宿舍折叠桌,包子豆浆,白煮蛋,茶叶蛋,炒粉都有。董适闻着味就过去,专选辣的。
贺行半只脚跨进阳台,问他:“元知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杨元知拿了个菜包,“贺哥你们一个二个睡不醒,等你们起来,食堂估计都空了,想啃馒头都不一定买得到,我肯定要早起。”
杨志宇拿过吃的,道了声“多谢。”站床铺边吃。
杨元知看向闻昭,“闻昭吃什么,我给你拿。”
闻昭都融入氛围了,没跟他客气,“都行,你随便拿点吧。”杨元知先给他拿个煮鸡蛋和一杯豆浆。
贺行挤着牙膏,探头进来问:“闻昭你洗漱了?”
闻昭看他一眼,敲鸡蛋壳,应道:“对啊,七点的时候,你没醒。”
“我去~”贺行有被惊到,“照我这样睡,家里遭贼了都一定发现得了。”
董适嘴里嚼着粉,含糊地说:“你家要是也能遭贼,小区治安队都得炸了。”
杨元知朝阳台看,问他:“贺哥,段鸣起来没,他的份我也买了。”
贺行说:“那皮猴子还在打呼噜,你可以去把他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