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姬这几天总感觉心神不灵的,总觉得背后有人看她,总有一些从各个角落里的视线,在她不注意时朝着她瞧,但是等她专门去找的时候,那种视线又没了。
这让她如坐针毡,就像今天,半梦半醒间感觉到脸上刺痒痒的,茶姬用力踢了踢脚,察觉到原本应该在床尾那头暖床的侍女不在那里。
茶姬睁开眼睛,一眼对上了侍女的视线,侍女就站在床头离她的头不超过一米的地方,直勾勾看着她。
看清了是谁以后,茶姬放下心来,她抄起床头的烛台一扬手,随手扔过去,侍女偏头躲过去,蜡烛好险没有砸到她脸上。
看到她这个动作,茶姬心头火气,骂骂咧咧:“竟然敢躲?谁让你站在这儿的!”
侍女不声不响跪下,像是个暗淡的影子:“是您让我守在您床头的。”
茶姬仔细想了回,倒是想起来了。
这几天总觉得心里头发慌,晚上也睡不踏实,于是让侍女整夜守在床头,就站在她能一眼看到的地方。
茶姬安下心来,心还是砰砰跳,她轻抚胸口,偏头道:“把松下叫过来。”
侍女的影子一动不动,她语气轻飘飘的:“您忘了,他不见了,您之前还到处找,把整个樱花坊都找了,还是找不到……”
侍女脑袋好像抬起来一点:“一定是是跑了吧。”
茶姬又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感叹这几天真是该死的记性差。
松下不见了,同时不见的,还有他房里的银两,他或许是真的逃了。
茶姬静静想了会,突然觉得这房间好像比平时更加空旷,烛光照不到的地方那么大。
这间游女屋太老了,几十年的木头房子,总是会到处开裂,走在地板上,到处都是吱嘎吱嘎的声音,茶姬有时候觉得有凉风在屋里吹动,还能闻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臭味,非常熟悉的味道,但是她一时又想不起来。
最近好像经常闻到这种味道,她紧了紧被子,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有没有闻到什么臭味?”
“大概是游郭又有人在街上冻死了,您知道的,最近天冷了。”
侍女一板一眼道,长期伺候在茶姬身边,游女屋的环境让她不像一个才十二岁的少女。
瘦小的一团影子站在床头,茶姬放下心来,身子朝着被子里钻了钻,她看了仍在床头跪着的侍女一眼,有心想安抚一下,说两句好话,仔细想了想,居然一时想不起她的名字。
是叫茉莉,还是枫来着?
想不起来,当然这也不重要。
于是她随口说了一句:“辛苦了,你好好跟着我,等到技艺学成,桜出嫁了,你就是下一个花魁。”
看着面前年轻的脸庞,再想想自己松弛的皮肤,眼角抚不平的皱纹,茶姬失去了继续说的心情,最后随口说了一句:“到时候这间游女屋都是你的。”
和往常不一样,今女突然开口了:“是真的吗?”
茶姬疑惑地睁开眼,看着抬起头看向她的侍女。
她在问什么?
侍女又用那种她看不懂的眼神直勾勾看着她,执着开口道:“您真的愿意和我分享您的财富吗?”
哈?
茶姬心情又恶劣起来,她死死瞪着这个突然大胆起来的侍女,命令她出去跪着。
侍女听话地拉开门,轻巧地钻出去,又回头合上门,安静在门口跪下。
茶姬躺在床上沉思,要是人不用睡觉就好了,这样,游女们就能日夜不停地工作赚钱,也不用每天浪费三四个小时休息。
看着门口投射在纸门上跪着的小小的身影,茶姬这样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