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走!”
一道纤影自空中翩然落下,那是一位身着粉红色衣裙的女子。
这女子生得明眸皓齿,美艳绝伦,明明是偏明艳的长相,气韵却如同月宫仙子般清冷。
而这极具反差的容貌与气质,放眼整本书中不会有第二人。
纪景辰瞬间识出了她的身份。
于是他脱口而出道:“师姐?!”
此人正是天玄宗大师姐,宁涟漪。
“?”
“?”
他这一举动引得在场众人疑问连连。
听闻此言,宁涟漪先是一怔,而后美目间涌上一抹欢喜,只听她浅笑道:“还没入门就叫上师姐了?嘴挺甜啊。”
“不是,我...”纪景辰面露窘色。
坏了,下意识就喊出来了。
“你便是天玄宗之人?”此时,一旁的穆老透过两人间的对话,认出了眼前这名女子的身份。
“是,前辈。”宁涟漪不卑不亢道,“路遇险情,耽搁良久实属抱歉。”
虽然一路匆忙赶至,她并没有多少时间打探消息,但好在来的路上,她兄长的挚友便将此间情形尽数反馈于她。
而纪景辰选择天玄宗的消息,也有劳此人告知。
“知晓您中意纪景辰,可我没记错的话,在石柱旁择选宗门之时,他念的是我们天玄宗的名号。”
“所以,他应当和我走。”
此话一出,顿时在一众宗门弟子中掀起波澜。
“她怎么敢和天衍宗抢人啊,简直是疯了...”
“那位可是天衍宗大长老啊,胆子也忒大了...”
“倒是有魄力,不过这命还要不要了...”
闻言,穆老原本和悦的面庞现出一丝不快。
早在来水镜道场之前,他便从万宗会那儿要了一份名册,上面列举了本次招选的全数宗门,然天玄宗并不在这受邀之列。
所以他才会当着那么多宗门的面,宣告纪景辰其人的归属。
而眼前这女子之举,无意是在打他的脸。
虽然内心极度不悦,但他既然站在这,就代表着整个天衍宗的名誉。
所以这气量自是不能过于狭隘。
若是对之疾言厉色,也就明摆着他以大欺小,丢的可是天衍宗的脸面。
于是他转向纪景辰道:“依你之见,我天衍宗的声望如何?”
“啊?”听到穆老突然问及自己,后者一阵发懵。
现在这场面轮得到他讲话么?
尽管这的确是他的事情。
“你放心说便是,无须顾忌。”穆老身后,宋青出言道。
“啊...那自然是最好的。”纪景辰诚心道。
四大天级宗门之中底蕴最为雄厚的便是天衍宗了,这点毋庸置疑。
“这么说,你是认可我们在大陆上的地位了?”
“是...”
但这和挑选宗门有什么关联么?
只听穆老继续道:“我们天衍宗今日这般地位,虽说少不了数千年来的铢积寸累,日夜铺就。”
“但我等从来依靠的,便是自身的实力。”
在这个实力至上的世界,只有强者才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纪景辰想成为强者,也只有强者才能全凭自己的喜好行事。
而穆老此话已然彰示了一点。
他定是极为不满宁涟漪这横插一脚的行为,如若不是因为她的突然到来,纪景辰已然是天衍宗的弟子了。
但碍于之前纪景辰与吴老的承诺,今日他也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翻脸,再强行带走纪景辰。
毕竟那样有失天级宗门的风范,还会给他们招来一个恃强凌弱的坏名。
所以他便将这个问题重新交由纪景辰处置。
虽然表面上是这么说,但真正的决定权在谁手中,纪景辰的内心还是宛如明镜似的。
天衍宗的地位再高,其门下的普通弟子行事再如何张扬,也绝不会超过一个限度。
这个限度,从来是由实力所决定的,就如同穆老所说的那样。
穆老自踏入道天境以来,已有数百个年头,所以哪怕是一般的道天境强者与他对上,在他手中也绝对走不过半百个回合。
而天玄宗,身为一个玄级宗门,其宗内的最强者至多也只是御天境罢了。
所以只要他想,待今日一过,随时可以抹杀掉这个小小的玄级宗门。
至于一个宗门为何会突然消失于世,原由可太多了。
纪景辰也许是曾经受过天玄宗之人的庇佑,才一心想要进入这个宗门并为之做出贡献。
但他真正要进入天玄宗的原因究竟是什么?穆老才懒得去想。
因为眼下前者若是进入天衍宗,同样算是偿还了这份恩典。
毕竟,他也不想亲眼看着,曾有恩于自己的宗门,不久后落得个覆灭的下场罢?
“所以,你可想好了?”
穆老的语气并未有太大起伏,但纪景辰此时的心情却如同过山车般急转而下。
“我...”纪景辰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太可怕了。
尽管没有一丝威压释放,但这股无形的威慑已然深入灵魂。
这是来自上位者的胁迫。
穆老,吴老...诸如此类强者,他们从来都是随性而动,因为在他们之上,很难找到比之更强的约束性力量。
规矩本就是困住弱小者的牢笼。
而强者一向不受束缚。
也许是这两位此前对纪景辰的友好相待,让他潜意识将他们比作了寻常的慈爱老者。
但他还是太单纯了。
“承诺”一词向来只适用于平等的双方,而实力低下者根本不配享受承诺的兑现。
在这世间,反悔才是常道。
这便是实力为尊的世界。
连纪景辰都知晓的道理,宁涟漪怎么可能不明白。
见状,她上前几步,将纪景辰护在身后。
“前辈,您这不是给他出难题么?”她的目光不变,言语犀利,“您也知道我们天衍宗与纪景辰有旧,所以您这叫后来者居上吧?”
未等穆老发话,宁涟漪却在这时先退一步道:“不过此事在我,若非半路遇上麻烦,也不会闹出这等误会。”
“此乃我一人之过,抱歉给诸位添堵了。”
其实,路上到底有没有遇见麻烦,这事儿除了天知地知,唯有她自己知晓。
“所以,为向诸位赔个不是,万宗会惩处随意,宁涟漪受着。”
只是这人,她绝不会拱手相让。
此话一出,顺势万宗会牵扯进来,于是许久未有动静的刘长老迫于无奈道:“穆老,这个处罚便由你们天衍宗来定吧。”
毕竟天衍宗与天玄宗都不在受邀之列,真要是按照所谓的规矩办事,这第二轮招选双方一律不准参与。
不过他也不会蠢到把这事公之于众,毕竟万宗会没有必要得罪天衍宗。
所以他们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处理,万宗会也仅是起到一个旁听的用途。
呵呵,真是个有胆识的小姑娘。
明知他不好当众发难,遂将错尽数揽在她自己身上,如此一来今日之事便归结为一场误会,而穆老也不算是被拂了面子。
同时,又将万宗会引到台面上,公开做个见证。而她的言外之意便是,受惩过后,此事一笔勾销。
若宁涟漪态度一贯强硬,即使今日她顺利带走了纪景辰,但在这之后穆老绝不会让天玄宗好过。
可她偏偏软硬兼施,以退为进。
此女心性不俗,放在年轻一辈中,称得上翘楚。
“既然你诚心认错,那老夫便给你个机会。”
如此,作各退一步吧。
穆老把话撂在这,那便不会再做更改。
若宁涟漪真有本事闯过,人让之带走又如何?
只听穆老道:“五息之内,站着挺过这道威压,此事我便既往不咎。”
可惜这规矩由他来定。
要是撑不过去,那就不能怪他无情了。
“如何?”
“自无不可。”宁涟漪道。
她当然知道,穆老是不会因为这短短几句话便放纪景辰离开,而她所做的一切,也仅是为了博取眼前这个机会。
困境皆是人为,就算这世间没有路,她也要闯出一条路!
即使明知这是一条死路。
威压降下。
“咳。”
鲜血飞洒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