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说了些话,沈嫣让若湄早点休息,又带着都珂继续工作,把她呈上的“中报”大致看了一遍,然后给她画饼:“下半年就能好起来,云来项目快要收尾,那边的塌房业务,也是收租,稳定着呢……”
都珂劝道:“大娘子,我们的钱都在项目里运转,看着花团锦簇,其实不太保险。若有机会,还是置一些田地,有了粮食,至少饿不死……”
沈嫣一直是现代人思维,看不上古代地主屯田屯粮的做法,现在感受到了现实的压力,也不得不承认,古人这么做还是有道理的。
有了田庄,屯了粮草,至少全家上下饿不死,灾荒年份也能挺过去,这是千年来攒下的生存经验。
“不急!”沈嫣终究没舍得拿出钱来置田,而是劝慰都珂:“我在洛城附近已经有了‘玉冠庄’和‘好眠山庄’这两个庄子,虽然不大,但到年前,就会送租子来了,另外官家还赏了我北边儿顺州两个庄子,有了这四块地,我想也尽够了。”
都珂提议:“不如想法子在南面再置一块地。这样您北边儿、中原、南边儿都有地,便是一地受灾,另外两片也能保底。”
“这倒是个好主意,”沈嫣想了想,应了:“等过些日子,小舅舅进京,我跟他提上一提,请他帮我想法子。”
都珂与沈嫣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服侍她梳洗。沈嫣忙了好几天,正要早早歇下,忽听“哒哒”的声音,似乎有人在敲窗。
都珂拉开窗帘一看,一个人影杵在外头,一见这高大的身形,就知道是段久来了。她不知这两人又发生了什么事,回头看沈嫣,沈嫣卸去钗环,素衣长发,不是很方便。
沈嫣想了想,还是披了外衣,冲都珂点了点头。都珂开了门,让段久进来,自己悄悄出去了。
段久踏进来,见沈嫣这个样子,愣了一下,侧过身去,说道:“没想到你今日歇得这么早。”
沈嫣闲闲说道:“多地奔忙,我是铁打得么。不过你放心,你的事我牢记着呢,你在洛城的新宅,已经动工了。我本想明日与你细说。”
段久连忙说:“其实不急,你可以慢慢造。不要这么累,否则我于心难安……”
沈嫣知道他不是来说这个的,故而也不接话,就这么等着。
果然,段久忍不住了,说明来意:“你怎么出门只带这些人?一个女使是个毛丫头,一个小厮也没几斤重,单靠一个关梁,未必能保你周全……”
又来了又来了,沈嫣搞不懂,这个段久为什么老是纠结这种问题,她从前就经常出差,睡在工地都是常有的事,来到古代,女子活动受限,可把她憋坏了。好不容易出宫,东奔西走,是她乐意!
看到沈嫣神色不愉,段久顿了顿,还是耐心说道:“我不是说反对你外出,你多带点人不行么?我让石磊替你挑了护卫,都是信得过的,身手也好,你若带上他们,我就放心很多。”
沈嫣不喜欢养闲人,何况她之前资金吃紧,自然能省就省。如果带着若湄出行,沈嫣就会多带人手,以防不时之需。
等她自己”出差“,就习惯于轻车从简。所谓“穷家富路”,路上带太多人,吃喝拉撒都得花钱。
更何况现在她府上养了四匹马,她用车要套上两匹,关梁骑马,又要用一匹,剩下一匹就要留在家里备用。如果再养马,那又是一笔开销。
段久也猜到她的难处,立刻说道:“你若要用马,去我府里借就是了,不要拿性命开玩笑。”
沈嫣反驳道:“你别把世道想得太坏了……”
还未等她说完,段久连声质问:“上次出门,遇到违命侯呢?若是碰到一伙儿身强力壮的男子,你一个弱女子,如何反抗?太平盛世,依然会有劫匪盗贼,不得不防。小心行得万年船!从前晋北之地,不仅有匪患,北胡、西戎常常偷袭……”
听到这里,沈嫣才反应过来,为何段久对这事如此敏感。他的母亲,便是被北胡契奴掳走的。后来她受尽屈辱、九死一生回到故乡,一辈子再未嫁人,在村里也抬不起头来。明明不是她的错,但她的一生都被毁了。段久身为胡汉混血,小时候日子过得很艰难。他对这段记忆耿耿于怀,有点儿PTSD了。
沈嫣安安静静听他说完,郑重答道:“我知道了。下回出门,我一定多带护卫,这总可以了吧?!其实最好,给我找个女护卫,我带着也方便。”
见沈嫣主动提要求,似乎是听进去了,段久高兴了:“行,我替你留意。”又问:“之前契奴来买东西,不是拿马匹牲畜抵么?你怎么没有留一些?”
沈嫣道:“那算是天工坊的营收,要集中结算的,所以都是按照市价卖了的。我府上已经有四匹马、四头驴和两头牛,与北胡互市,这些牲畜是便宜了不少,奈何它们是要吃饲料的,一匹马一年的嚼用,抵得上一个小厮了。”
段久便说:“嗯,我那里有足够的人马,你记得来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