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
“知许,暗卫随行了吗?”
“暗一在后面跟着,长欢是个姑娘家,不适合早起随我上朝。”傅知许担心傅伯庸真正想问的人是谢长欢,飞快地解释道。
“你以为你爹我想什么呢?长欢不只是傅家的护卫,自然不能同寻常护卫一样使唤。”傅伯庸对自家儿子是极为了解的,还有,谢楼旸拜托沈游带来的书信里,特别提到:
还望贤弟对长欢多加照顾,她不只是谢家的暗卫,也是谢家人。
当然,傅伯庸只以为谢长欢是被谢家看重的人,但谢楼旸有求,他必然要应。
傅知许抿唇,“抱歉,阿爹。”
傅伯庸不与他计较,“进宫之路有兵将巡逻,当是无碍,可大鸿胪丞之位,大皇子也想要,如今落入你手,我怕他又起杀意。”
然而,这事纯粹是杞人忧天,因为晋洛霄根本下不了床,也见不得人。
昨日他告病未上朝,实际不是病了,而是受了重伤。沈游出手,没惊动大皇子府的任何人,直接把晋洛霄打了个半死不活,皮外伤、暗伤,虽不致死,但痛心彻骨,尤其是脸上,完全是鼻青脸肿。
沈游可不讲究打人不打脸,他打的就是晋洛霄的脸,就是要让他见不得人!
如沈游所想,这一个月晋洛霄都不会好,也没空给傅知许找不痛快。
奉天殿外广场。
官员陆续都到了,傅知许随傅伯庸一同出现时,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能面见天颜的,都是国之重臣,殚精竭虑,为官数载,而傅知许,在他们眼中,说白了只是个稚嫩少年。再是天纵之才,得世人追捧,也终究年轻,他们不觉得傅知许能胜任大鸿胪丞一职,只是看在傅伯庸的面子上不直言罢了。
“傅大少爷,果真是年少有为、后生可畏啊!”
说话之人是定国公顾靖,军权在手,权势滔天,自是有什么说什么,不过他是真心中意傅知许,可惜他家中没有这般出色的后辈,唯有一个被他宠到骨子里的小女儿。
以前没想过,可现在,他觉得,傅知许堪为定国公府的女婿,只可惜他家是要招赘的,傅知许不行。
“国公谬赞,知许愧不敢当。”
晋洛雲也赶过来凑热闹,“舅舅说得对,傅大少爷当得上这一句后生可畏,连父皇都总在孤面前夸赞你。”
皇帝金口玉言,谁人敢置喙!晋洛雲随意的两句话,就解了傅知许的窘境,只是晋洛雲一向习惯给傅知许找茬,这一囫囵也把傅知许给弄得不会了。
晋洛晏远在百官之外,静静观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的二皇兄,真挺好的。
傅知许小声谢过晋洛雲为他解围之举,被谢之人“啊”了一声,随后扭头不看他,自顾自地跑去和顾靖说话了。
晋洛雲内心:要不是看在皇弟的面子上,孤都不想理会你。
傅伯庸是太子之师,傅知许自然也会是晋洛晏的人,晋洛雲誓要为皇弟守好一切!傅知许讨厌归讨厌,哪里轮得到这些没眼力见的老匹夫议论。
上朝时间至,礼官引导诸位官员进入奉天殿,文、武官分别北向西、东上,分两列而立,随着众人站好,内侍簇拥着皇帝进殿。
朝事议程如旧,边关无要事,主要讨论的是一般的朝政要务,诸事毕,皇帝问众臣是否还有事要奏,扫视一周后,看见了鹤立鸡群的傅知许。
不是皇帝贬低他的爱臣,满朝文武,确实没有像傅知许一样年少的,除了最前方的太子和皇子。多了新面孔,皇帝也心情愉悦,可树大招风,他不会点傅知许出列,只希望在大鸿胪寺,他能有一番作为。
“退朝——”伴随着皇帝离殿,官员们也渐渐散去,各自上值。
傅知许与大鸿胪卿王明铎一道,后者是得了晋洛晏的吩咐,要多照看他。“小傅大人,太子殿下已告知本官,你放心,大鸿胪寺没人给你使绊子,足够你施展拳脚。”
“下官先谢过王大人。”
王明铎笑得和煦,“诶,不必客气,傅丞相与本官同朝为官多年,虽无深交,但感情犹在,就算太子殿下不说,小傅大人在大鸿胪寺也无需担心。”
身为大鸿胪卿,做的即是与各方打交道的活,王明铎是出了名的笑面虎,脸上笑嘻嘻,背地里心思重得很。但他是个好官,身为负责晋朝外交的重要官员,本该老谋深算,方能彰显晋朝国威。
大鸿胪寺。
王明铎和傅知许都在正堂办公,他吩咐手下人给傅知许准备了一系列的手札和古籍。
“小傅大人,羯族年前递了文书来朝,入春后他们会派使臣前来朝谒,本官打算将此事全权交予你负责,还望你好生准备。”
“王大人,下官新官上任,这般重要事务……”
“怎么?小傅大人无法胜任?放心,有本官看着,无事。”王明铎将话留下,慢悠悠地回了隔室,去忙自己的事了。
实则,他内心,无比激动!有傅知许,在这大鸿胪寺,他都能安心颐养天年了,陛下和太子殿下都看好的人,未来的晋朝肱骨,岂是常人。
而外间的傅知许,他先和各位同僚见礼,便往属于自己的隔室走,外面的官员感觉忘了些事,又着实不能立刻想起来。
隔室内,谢长欢已在书案上备好了傅知许常用的笔墨纸砚,以及墨竹千叮万嘱的一些物件,她正趴在窗边出神,有些无聊。
门开,是傅知许来了。
“公子。”
“长欢!我以为你还未到呢,可久等了。”
谢长欢摇头,说了些话后,又原地坐了下来,这日子越看越没有盼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