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爱人,南宫炽想占有他。
两个致命的点积聚在一起,这注定南宫炽没法放任他像从前一样随意来去。
他想将沈长歌锁在身边,控制在自己的可见范围内。
归根结底,不过是他的私心在作祟。
但有些人是没法被囚在牢笼里的,他们就像麻雀一样,一旦失去自由,就算急死在笼中,也不会被人捏在手掌中把玩。
他知道,一旦任由自己的欲望发展下去,沈长歌迟早会毁在他手里。
可他控制不住。
他一闭眼,就会想起那个梦,梦到沈长歌与拓跋逍苟合,梦到自己身首异处。
他千辛万苦才将这皇位攥到手里,有了这至高无上的位置,他才能让沈长歌这样的人物对他臣服。
一旦他失去这些外在加持,他将陷入彻底的被动。
若有让人彻底听话的药就好了,让沈长歌忘记他的身份,安安心心地当自己的枕边人,从此以后围着他一个人转。
而他也会给沈长歌最好的一切,金银财宝,绫罗绸缎,他要什么便给什么。
除了自由。
他是不可能放下沈长歌的,从他第一次见到沈长歌的时候起,他就知道其他人再也入不得他的眼。
有了一个天下无双,其他人便都成了次等品。
但他又是如此矛盾的一个人,他爱着沈长歌的英姿飒爽,却不想让他披甲执锐远征四方。
他因沈长歌的容颜而倾倒,却又像找到稀世珍宝的农夫一样,只想将这宝贝藏在匣中,日日观赏,不让别人瞧见。
又是重重一笔,徽墨在宣纸上画出大片黑色的影,一如他心底的悒郁一样,慢慢扩散开来。
罢了,再培养一个新的将领吧,等再过几年,漠北军跟新统帅磨合,沈长歌的名字自然会被人淡忘。
那时候他将只属于自己,所有悲欢喜怒都因自己而牵动。
南宫炽扯起宣纸来,就着御桌上的烛火点燃。
他的眼神在火光中明灭,像一场急剧来临的风暴。
不知不觉,便又过了半个多月。
苗疆那边最近也不安分,缕缕犯大周边境。因为临近冬日,西突那边也时不时会有些抢百姓粮食的事情发生,不过都不是十分恶劣。而北夷那边,却是一反常态的安静,像是在蛰伏着要做什么一样。
南宫炽看着手中从漠北传来的军书。自从那白延扬去漠北打了几场胜仗之后,他便张扬脾性越发不可收拾了,军书里头长篇大论的,尽是他的自吹自擂,还将自己与沈长歌作比较,认为即使是沈长歌来,都不一定打得比他好。战况却是草草几笔略过。南宫炽看得一阵反胃,险些把兵书丢出去。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沈长歌。他气愤,这人为何都不服个软。说句自己错了有那么难么,只要他服个软,自己立刻就可以把他从冷宫里放出来,让他风风光光地入住承泽殿。可惜他一句求饶的话都没等到,只是听内务府说高公公去领过几次物资,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然而半月未见,也不知道沈长歌过得怎样,冷不冷,吃得好不好。
他越想,便越是坐不住,便打算着趁夜偷偷去看他几次好了。
沈长歌伏在床沿,拿方巾捂着嘴,剧烈地咳嗽着,倏然他喉头一甜,一口血已是涌了出来。他看着方巾上大块黑色的血迹,面不改色地折好方巾,藏到床头缝隙里,心想着等高公公不注意再偷偷拿去洗了。
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睡得越来越多,吐血也吐得越发频繁。绕是沈长歌再怎么不愿相信,也不得不承认,他这是中毒了。
然而这些时日以来,他吃过的不明来历的东西,就只有南宫炽给他的药。
原来那么早就想要他死了吗?
沈长歌凄然一笑,躺回床上,冰冷的手铐刺激着皮肤,提醒着他那人的残酷。他无事可做,终日锁在这里,便只能不停地回忆以往的快乐时光,可回忆与现实一相对比,却越发显得现实世界凄惨而冰冷。
夜已深了,高公公也被他要求着去先行歇了。屋里虽然燃着炭火,却还是冷。沈长歌整个人藏进被子里,慢慢睡了过去。
一个人影从窗外跃进来,悄悄地靠近他。月光下那人的面庞渐渐显露,竟是拓跋逍。
拓跋逍凝视着床上的人,觉得他消瘦下来也依然美得动人心魄。他脱了鞋子,钻进被子里将他抱住。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自从那次被南宫炽打断了好事,又得知沈长歌被关到这冷宫里之后,他的心思便又活泛了起来。他知道苗疆巫女的药已经起了效,也知道他们成功地令两人离间,但面对这个秀色可餐的美人,他还是止不住心头的悸动。虽然看他吐血会难受,但一想到很快就能带沈长歌回北夷,到时候再给他服解药便可以了,本着这样的想法,他便只在晚上才出现,平日里就在暗地里观察着他。
每一天晚上沈长歌都会做噩梦,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因为药中不止有毒,还藏了一种蛊虫。毒会让他吐血不止日渐衰弱,蛊虫则会让他夜夜为噩梦所扰。
拓跋逍喜欢在这个时候靠近他,因为这会让他觉得,自己是被他所需要的。
【系统提示:支线人物拓跋逍喜爱值+10,后悔度+20,当前拓跋逍喜爱值90,后悔度70。】
“有人暖床就是舒服。”温斐由衷地感慨。
毛球:……
他的宿主还真是很随遇而安啊。
沈长歌冷得狠了,遇到热源便凑了上去。他睡得不好,梦里有无数妖魔鬼怪厮杀着要吃他,还眼看着周国土地渐渐沦陷,百姓民不聊生。他往旁边的人怀里缩,无意识地喊:“崇凛,崇凛……”
拓跋逍不喜欢他这么喊,于是他凑到沈长歌耳边,道:“不是崇凛,叫我明之,拓跋明之。”
沈长歌却还是喊:“崇凛,崇凛……”
拓跋逍没了办法,只好放弃,抱着他给他供暖。
南宫炽像个闹别扭的小孩一样,想去冷宫,走到一半却又折返,走到承泽殿门口,又掉头去冷宫。到了门口,却又怯了,只好打道回府乖乖睡觉。
算了算了,明天再去,就去看一眼。不让他发现就可以了,不会丢掉面子的。自己只是路过,路过冷宫怎么能算是特地去看呢。
于是第二日南宫炽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后便抬脚往冷宫跑。他风风火火地闯进去,结果门一开,看见主屋里头的场景,整个人就炸了。
抱着意中人睡得太香,导致拓跋逍失了警惕,不由自主地睡得晚了些。等他被开门的声音吵醒,才知道大事不妙。
南宫炽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沈长歌那副态度,他还真的差点信了他们之间没关系,哪想这才几天没见,两人就滚到床上去了。他大喝一声,挥掌便朝拓跋逍打了上去。
拓跋逍赶紧躲开,飞快将被子卷好不让沈长歌受寒,同时一跃而起与南宫炽交手,两人缠斗在一起,都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拓跋逍,你是想我周国军队踏平北夷吗?”南宫炽一拳击中他胸口,还有空闲逼问道。
这是在周国,若是自己打伤了他,或是被他抓住,都不是小事。拓跋逍心中有顾虑,自然便处处留手,渐渐处在了下风。但他嘴上还是毫不服输,道:“南宫炽,你若是不喜欢他了,便大可将他送给我,我肯定会好好对他。”
“你休想,我玩腻了也轮不到你。”
沈长歌被他们的打斗声吵醒,一睁眼便看见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两个人,居然出现在了这里,还打了起来。他惊讶得睁大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一起来,南宫炽的注意力便自然转移到了他身上,拓跋逍趁此机会迅速退后,从窗外逃了出去。南宫炽追到窗口,见再不见了他身影,便招了暗卫出来,让他们去抓人。接着他回转身来,大踏步走到沈长歌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