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打听这些干什么?”
小厮又笑:“小人辟竹。”他说着,把碎银子送到小丫头手里。
小丫头没接也没推。
辟竹笑着,又从袖子里滑出一粒碎银子。
这些银子加起来是这丫头半年的月利了,她犹豫问:“也不是什么大事……”
辟竹心中一喜,迫不及待追问:“我瞧苏姑娘很气恼呢。”
“听说是小姐穿了男装出门,被一个大汉欺负了,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在何处被欺负了?”他追问。
“这……我也不知。”
辟竹眼珠一转,心中有了计较,对小丫头说:“多谢姐姐。”
转身要走,丫鬟忙说:“你不会对我家小姐图谋不轨吧?”
苏蓉身为公主独女,苏家的团宠,从小就是被层层保护,从没被歹人靠近过,但万一真因为她说了什么发生什么事,她就是死八百回也不够。
况且,能遇到个好主子也不容易。
“此事也不是什么机密,想来不少人知道。”辟竹笑声说“姐姐多虑了。”
她还想再说,但转眼间那个小厮就转进巷子不见了,徒留余声环绕。
小丫头站在原地,心中隐隐有不详的预感。
但不论怎样,她紧捏这那包袱,今日得了不少银两,她可以更快的把自己赎出去。
夜黑风高。
窗前的窗户缓缓打开一个缝,月华如窗帘般缓缓拉开撒在苏蓉的床上。
她睡的很熟,这样轻微的动静并没有影响她。
窗户开的足够大了,一个人跃上窗台,侧身坐在上面。
是钟易川。
这个动静不大不小,若是在人床头做,床上的人理应醒来。
他等了会儿,没有动静。
又是一会儿,他决定弄出大一点的动静。
他特意穿了件飘逸长衫,特意挑的银面绸缎,立在风中便飘逸若仙,又在腰间别了支竹笛。
他本想吹笛唤醒苏蓉,但这样势必扰醒旁人。
睡梦中,苏蓉察觉有人在敲她的床头,她没睁眼,但依旧能感觉到面前是一片漆黑。
“我再睡会儿。”她翻个身。
眼见苏蓉手脚并用,毫无名门闺阁形象的侧趴在床上,半个身子露在外面,整个人陷入绵软的被褥中。
“苏蓉。”
是个男声。
挺好听的,还很熟悉。
钟易川?
苏蓉蹭地坐直,若不是钟易川反应快,两人的脑袋定要磕一下。
“钟钟钟钟公子?”
她是不是还在做梦,她左右顾盼,确认这是在自己房里,外面天还黑着,而她在自己床上。
苏蓉慌张的捂住自己的胸口,诚然她穿着裘衣裘裤,胸口严严实实。
钟易川退到了窗子边,洁白的月光照在他的侧脸上,他维持着完美无瑕的微笑又略带一些哀伤:“听闻姑娘今日遇见了个狂徒,小生坐卧难安,食不下咽……不得已才在此刻冒犯。”
“还请小姐勿怪。”
苏蓉还没完全醒过来,呆愣愣的看他说完,还呆愣愣的看着他,也不知道是出神还是在震惊。
难道又睡着了?
“苏姑娘?”
直到钟易川又喊一声。
“你你你你你大胆狂徒,”她舌头可能还没醒过来,瞪圆了眼睛,声音越说越小。
最后悄声问:“你要干什么?”
好像睡懵了的小猫儿轻轻喵了一声。
钟易川低笑一声。
“听闻姑娘白日里平白受了欺辱,恐姑娘夜里想来伤心,放心不下。”
一时寂静,唯闻窗外虫声阵阵。
苏蓉不由看过去。
心里想:真的假的?
月光满地,少年挺拔如松柏的身姿立在那一方天地中,他如的脸半陷在阴影里半在月光下,朦胧似幻。
钟易川掀起半片眼帘,唇角勾出的一丝笑意若春水芙蓉。
窗外恰巧有一阵清风吹起她额上的碎发,苏蓉半梦半醒的混沌在这一刻才彻底消散。
这一幕印在苏蓉的脑海里,看过的各类话本子此刻在脑海里灵光一闪。
“钟公子?”她不觉坐直了些身子,她的脸便显露在月光下,这样晦暗的夜色里,唯有她的一双眼是亮的,亮的灼人。
“我们是在幽会吗?”
钟易川的手指微微一颤,虚假的表演居然也带了几分真实的慌张,他怎么也没料到苏蓉会这么直白的问他,狼狈的躲避她炽热的目光。
这一点慌乱转瞬即逝,温柔多情的公子哥,柔情蜜意的看着她。
“姑娘若……”
“对了!”话没说完,苏蓉突然从床上下来,赤脚跑到桌案上摸了本书。
兴冲冲地跑到他面前:“云起写的这本游记好有趣!”
“我都看了两遍了,公子还有吗?再送我一本吧!”
赤脚站在倾泻的月华之下,双眸宛若星子。
钟易川刚酝酿出来的情话被她的赤诚浇了个稀碎。
他转换方向,改为包容博学多识的哥哥:“有哇,你若喜欢,我明日再给你带来。”
“太好了!”她雀跃的声音差点吵醒别人。
“那我明日等您!”
忽然间,苏蓉蹦跳过来,欢喜地扑上来,紧紧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