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久久未曾回答,温轻澜的眸子已然全无了刚刚的温和细雨,只剩下一片寒意:“李公子,这是在打听哪位心上人?住哪名谁?可需我替你想想法子。”
“可是真的?”
温轻澜眼中带着几分落寞,心里头也带着冒着火,更不愿意去看他了。
她不会容忍自己,到了末路才撤离。
他心有所属,那她也要干脆些舍弃掉。这样,也不至于失了体面,枉费掉过去的情分。
“我从不作假,不像某些人信口开河,不守诚信。”温轻澜心中不悦,看着他,气息也变得不匀,“说吧,她有何特点?可记得她小字闺名……”
顾知程看着她,神色有些痛苦:“我不记得这么多……只记得她的长相和温柔,闺名叫阿桐……”
“哼,就这些,你是不信我会替你找吗?”
温轻澜心中有嫉妒亦有难过,他还久久不答,显然是又浇了一把火。
“哼,既是如此,你便即刻离去,去找你的心上人吧。”
把话搁下,温轻澜便高傲地离去了,头也没回。
等到她离开了,顾知程这才从回忆中出来,脑袋泛着疼痛:“真的和她一样……那怎么可能呢……”
温轻澜一边走,一边气急败坏地说:“什么温柔,哼,能有我过去那样温柔么……”
忽然间,她恍若被冰水所浇入体肤,打了个寒颤,想起了一些事儿来。
过去,她也挺温柔的。不过,是看在他喜欢温婉女子的份上,所以天天穿些素白到不行的裙衩……
而且最重要的,她貌似有个小字就叫阿桐……还和他说过,他也喊过几次……
所以,他的心上人就是她自己,应该是过去那个温婉的她。
啊啊啊啊,刚刚气疯了,没想起来……这下子该如何补救才好。
温轻澜来回踱步。
恰好挡了小二的路,见他手上的酒有了主意:“这酒,给我吧。钱,便找,顾家的荷香姑娘拿双份。”
于是,小二便将酒给了她。
她一路奔走,见顾知程还在原地心里,踏实了一些,悄悄走过去:“刚刚瞧见小二,我便寻了酒来给你解忧,不要担心总能寻到的。”
“东家不是刚刚解雇我了么?”顾知程没接她的酒,只是皱眉看着她,“你这酒里,没毒吧。”
“没啊,我怎会如此呢。而且,你刚刚定然是听错了,我怎会如此呢。”
温轻澜眼里都是欣喜,自然语气也柔和了不少,倒是称得上一个柔情似水了。
顾知程越看她,心中越发迷惑:“既是如此,那属下便想回去歇歇了,东家自便吧。”
“行,可需寻个大夫看看?”
“无事,我不需要。”说完,顾知程便离去了。
温轻澜望着他的背影叹气,但心中那点不悦,倒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借着烛火,她便回到了自己的厢房中,翻出匣子,赏玩起了他送给自己的小玩意儿们。
……
而顾知程这头,不知为何,有人猛拍他的门,喊着他:“李公子,李公子,您劝劝少夫人吧……”
顾知程听着他的话,总觉得莫名其妙的。
但最后,也禁不住他的连番折磨,还是打开门,望着矮了他一头的徐叔道:“怎么?”
徐叔一把揪住他,死死扯着他:“听说是奉茶侍女不小心把少夫人的玉簪给摔碎了。虽然没责罚她,但自己却气坏了……”
他也不好直说,你,你才是那个系铃人哦。
“李公子还请您劝劝少夫人吧!你劝她一定会听的。”
而里头,温轻澜蹙着眉,还是沉默坐着,心中早已掀起了惊风骇浪。
喉咙中,似是有股气哽在中间,她一直克制着一直克制着,直到胸腔也泛起一种疼痛来。
手指在书案上轻敲了几下,毫无规律,只是急促地骤起骤落。
忽然间,她长睫扇动,微微抬眸,终于克制不住了,将书案的物件全都一拨而下,听着哐当哐当的声音。
她冷笑,眸中含着泪花,可一直都舍不得流下。
“为什么,碎了,这个怎么能碎掉……”
温轻澜知道,她并非只是因为一个物件的破碎……
而是,那一点儿火焰,就将这毫无韧性又干瘪的根系,一烧殆尽,寸草难生。
屋外,荷香听着里头的声响,脚步停顿了。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劝解几句的时候,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阵阵砸东西的声音。
这下子,她是不敢进去了。
“徐叔怎么还没回来呢,这能管用么?”
最后,顾知程架不住徐叔老人家,三请四请,半推半拉就来了。
路上,徐叔叮嘱道:“李公子啊,你就耐心说说……”
“怎么,还要说些什么?”
温轻澜听见厢房的门给打开了,猛然抬头,冷斥:“我允许你们进来了?”
她站在一片狼藉中,一双眸子带着寒意,依然亭亭而立,“出去。”
说完,她就转身,背对着他们,又说了声:“荷香,让他们出去。”
顾知程见她的手都发红了,似乎还淌着血。
很快,也合上了门,温轻澜感觉房间寂静下来了。这才瘫软下来,身躯倚靠着博古架。
“总算是舒心了。可我完了呀,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