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愣之际,田螺猛地睁开眼,一记铁头锤砸过去。
少年猝不及防遭到偷袭,前额钝痛,脑袋晕乎,迷瞪一瞬,不可置信地看着田螺,下意识去勾腰间的短鞭。
“你胆敢——”
又一记铁头锤打过去,少年两眼一黑,朝前栽倒,田螺举起双手撑住少年倒下的身体,把少年推到一边,复而慢慢起身,飞快撤退往后躲,招财和马跟上去。
田螺靠在树后,手轻轻拍打胸口,天杀的,怎么又来一个?
她是被霉运附体了吗?
田螺抱头,许久之后,她平复好心情,转而探头打量晕迷的少年,意识到什么,她开口:“喂?喂?”
田螺心口咯噔,做贼心虚靠近,小心翼翼端量少年,少年闭眼,像死了一般,额头鼓起,一片通红。
她谨慎地伸出手打少年的肩膀,毫无反应。
田螺身体颤抖,完了完了,她好像闯祸了,把人给弄死了。
怎么办怎么办?田螺惊惶无措,急得原地团团转,杀人偿命,可她还有宏图霸业未完成暂时不想死,田螺咬唇,忽而瞥见旁边的洞,一个计策涌上心头,要不把人送回洞里埋上?反正没有人知道是她弄死了少年。
不对不对,她在想什么。
田螺,冷静冷静,他没反应不代表真就死了,她的脑袋哪有那么大的威力?思及此,田螺忐忑地用手指去探少年鼻息,每一下俱心惊胆战,无比艰难。
诶,有气儿,呼呼,幸好幸好,他没死,只是晕过去了。
田螺如释重负。
不要慌,这并非她一个人的错,眼下该想想该怎么办,马上天就要黑了,得回去了,等从家里取了新装备再找富贵。
田螺看着晕厥的少年。
过了一会儿,田螺把被藤蔓捆成条儿的少年放在马背上,带着招财原路返回。
她并未深入山林,头顶也有月光照明,能看清眼前的路。
这回她长了记性,没把人带回家,而是把人安置在村口附近,紧接着田螺就去陈阿婆家。
“阿婆,对不住,我没找到富贵。”
陈阿婆道:“没事没事,富贵自个回来了,你瞧。”
田螺打眼望去,就见棚子里的富贵,惊喜道:“它什么时候回来的?没事吧?”
“半个时辰前,它没事儿,就是受惊了,好富贵,阿婆以后绝对不让他进屋。小刀,我本来想去找你的,可不知道你人在哪。”
“没事没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富贵,你到底去哪了?害我找了好久。”田螺诉苦道。
富贵似乎感觉到田螺的担心,用头拱了拱她的手。
陈阿婆牵住田螺的手,关切道:“小刀啊,你跑哪去了?”
“就去村子外找了,累死我了。”田螺鼓起腮帮子。
陈阿婆摸摸田螺的头:“好孩子,你辛苦了,快来,阿婆我给你准备了好菜,饿了吧,招财也有份,快进来。”
招财兴奋地翘起尾巴。
吃饭时,陈阿婆还弄了点杏子酒,有酒下菜,田螺吃得更香了。
“小刀,你家里那个贵客呢?”
田螺道:“啊,他啊,上午已经离开啦。”
“什么?小刀,你为何不知会我一声?”
“阿婆您找他作甚?”
“给你说说媒啊。”陈阿婆笑眯眯道。
“噗——”一口酒喷出来,田螺难以置信看着陈阿婆:“阿婆,你在说甚呢?给我说媒?”
“对啊,那姓奉的小辈生得好,性子也不错,阿婆挺喜欢他的,而且他对你也有意,你不是也喜欢吗?你们互相喜欢,我就想着找个好日子去和他聊聊,加上你是他的恩人,让他以身报恩娶你不是问题。”
田螺唇角抽搐:“咳咳咳,阿婆,我不喜欢他,您哪里看出来了?您在胡说啥呢?什么以身报恩啊,那不纯纯挟恩图报吗?”
陈阿婆没好气道:“你这小孩,听不懂话吗?我的意思是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哪怕你们二人身份有别,你也可以当他的正妻,他配得上你,小刀,你也十八了,该找个夫家了,阿婆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看你成家。”
“小刀,阿婆告诉你,能跟一个与你相互欢喜的在一起,其中的快乐与美好是难以想象的。”陈阿婆说着,似乎想起什么往事,满是皱纹的脸上流露出想念与欢喜。
田螺脸盘红了:“哎呦阿婆,你别说了,不是跟您说过吗?我现在暂时没有成家的念头,何况我不喜欢他,那奉公子对我也无意,他已经回家了,回京城了,不会再回来了。”
“阿婆的眼睛是雪亮的,小刀,你要骗阿婆,还少了点道行,而且谁说他不会回来了?”
“我说的。”
“若是他回来了你当如何?”
“我、我——”田螺根本就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陈阿婆失笑。
呆不下去了。
田螺压力山大,急匆匆扒拉几口饭菜,把腮帮子撑得鼓鼓的,含糊不清道:“阿婆,谢谢招待,我吃饱了,先回家了。”
说完田螺就如一阵风似的跃出门,拎起正在干饭的招财跑了。
夜风吹得招财毛发竖起,它一脸懵地吃着嘴里的饭,前爪子划了划,咋了?它的饭呢?
回家之后,田螺看着空旷的院子,倍感满足,蹦蹦跳跳用艾草熏卧房,接着打水洗澡,上榻睡觉。
今夜是她睡过最踏实的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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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田螺吃过早饭,准备上山,一切归为平静。招财以为田螺是去镇上,屁颠屁颠跟上来。
关好门,背后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喂。”
谁呀?
田螺扭头,入目是一个牵马的玄色锦袍少年,身量高大,样貌张扬,五官透出一股子凌厉的美,额头鼓起一个包,脸颊有土,衣裳不整,好几处沾了不知名的脏东西,头发凌乱,还插了几根草,身上散发出一股臭味,很是狼狈。
也不知是遭遇了什么祸事,好好一个俊美少年沦落至此,让人心生同情。
田螺略一歪头,眼珠子转了转。
少年面色阴沉,残忍一笑,宛如从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
“终于找到你了,呵呵呵,你害我不浅啊,黑、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