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至少,在这一瞬间,她不想逃避了。
所以委屈和难过在喜欢和依赖的人面前再也控制不住地全数翻涌而过,滔天大浪般张着血盆大口要把她吞没,温璨一下只记得哭了,想把所有不痛快都说给他听,想汲取安慰,哪怕只有一丝也好。
颤抖的身体如经寒冬,她形单影只地行走在风暴大雪里,冷得失去知觉。
却在某一刹,突然触碰到温暖的火焰。
那团火燃烧得炽热,让凝固的血液重新流动,烧得滚烫,流窜在身体里。而后,颤抖逐渐平缓,寒冷逐渐消退,她被裹得严实紧密。
温璨被宋清阑抱在怀里时,听见他落在耳际沉沉的一声:“抱歉。”
她在他怀中泣不成声。
而他只是安静地抱着她,一动不动,任其发泄。
“宋清阑……你说到底什么能够相信,为什么三年多的感情说变就变……我到底能相信谁?”
温璨的话闷声从他衣衫里透出来,问得执拗,仿佛也是在问她自己。
宋清阑什么也没说。
掌心轻拍,似无声的轻哄,一点一点地将她溃散而出的难过接纳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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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璨发泄完所有后,心都变得空旷起来,塞满那儿的垃圾好似被瞬间清空,再也不堵得难受。
但代价是,她的嗓子已经彻底报废。
眼睛都哭疼了,抱着个软软的抱枕,像个洋娃娃似的待在沙发一角,乖巧得不得了。
宋清阑站在餐桌边,用玻璃水壶给她倒水。
她刚哭完,身体正是缺水的时候。
温璨接过来,一口气喝完,又顺理成章地递回去。
宋清阑就继续给她倒。
这么一来一往,直到温璨不再把水杯递给他,而是往茶几上轻轻一放。
宋清阑松了口气,隔了她几米远,也在沙发上坐下。他抬起眼睫望过去,见温璨还是死气沉沉,不禁有点头疼。
以后必须得把这笔帐跟她前男友算回来。
他撇嘴轻笑,尽量让氛围变得轻松,低声一句:“你这眼泪是攒了多久?”
温璨是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其实已经舒服很多,但还是觉得累。她眼巴巴地朝宋清阑瞧过去,嗓子本来完全哑了,刚刚猛喝几杯水,又稍微好点。
“不知道,反正很久了。”温璨支吾道。
她知道宋清阑指的是硌在她心里的这件事。
虽然温璨周边所有知情的朋友基本上都认为她已经走出来了,但那只是她想让她们看到的。
她和喻衡分手的原因,连父母都是撒谎骗过去的,没敢让他们知晓实情,怕他们远在南霖还要为她牵肠挂肚。
而且本来只是个情感纠纷,温璨起初以为算不上什么大事,也觉得没有多说的必要。
温怀仁和许念慈,包括温思邈,自然也不知道喻衡都对她做过什么。
“没跟你家人提过?”宋清阑问。
憋了这么久,看样子是没和什么人倾诉过。
他是聪明人,温璨一直知道,所以也没有对他的猜测很大惊小怪。温璨摇头,脸贴着怀里的抱枕,侧着头看宋清阑:“没有。我基本不和亲近的人说这些,都是一笔带过,怕他们担心。”
“意思是和我不亲近?”宋清阑浅勾着唇。
“不一样——”温璨下意识反驳,又越说越没底气,“你又曲解我的意思……”
换来男人喉咙里溢出的极低的几声笑。
那声音似羽毛在她心上轻挠,让她羞赧,却难以移开目光。
温璨少见的没有瞪回去,而是意外乖顺,直勾勾地瞧着他。
“逞强有什么不好。”宋清阑忽然又说,“说明你本身就有强劲的实力,才会想要这么做。”
“你是勇敢的人。”
温璨一愣。
从小到大她都是很执着的人,认定了什么事,即使特别困难,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身边人就总是和她讲,让她别那么逞强,什么事都揽自己一个人身上。她听得多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但还是我行我素,遇到什么事,还是更偏向独立解决。
所以偶尔会吃不少苦头,碰不少壁,也会遇见一些糟心事,闷在心里。
“但也别觉得低头就是丢脸,就是不够成熟。”宋清阑淡声说。
“爱你的人,永远把你当个小孩。”
所以别怕让他们担心。
他们会想接纳你所有的不安和委屈,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