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
温璨猛地睁开了眼。
所有的画面都消失,只余下眼前空白无比的天花板。
天已经亮了,暖阳悬在空中,以微弱的光线洒满整座城市。昨夜的繁华都市已不再,只有清晨时渐渐多起来的车流,和小巷子里早早架起的摊车,浓浓白雾融进早间的空气里。
一缕阳光爬进温璨房间,悄悄停留在床脚。
刚才的梦在她醒来的那一刻就自发变得模糊不清,她胸口上下起伏着,人还处在恍惚状态里。
温璨口干舌燥,脑子也乱乱的,看了眼时间就动作很快地扭开门锁出去,想往厨房走,倒杯水喝。
然后就看见了正站在玄关处,准备离开的宋清阑。
她直接停住了脚步,一下子连自己原本要做什么都忘掉了。
宋清阑听见了门开合的声音,便循声回头看,发现温璨杵在不远处直愣愣地望着自己。
“醒了?”他已经穿好了鞋,衣服当然还是昨天那件。
在沙发上肯定也没怎么休息好,何况现在才早上七点多,睡都睡不了几个小时。他眼眶下有淡淡的乌青,衬得他人都是疲态的,头发也乱糟糟。
“你要走了吗?”温璨现在才真真正正地意识到,他守了她一夜。
“嗯。”宋清阑已经换好鞋了,闻言便转身过来,“还早,你今天不上班的话,可以再回去睡会儿。”
温璨很难描述一醒来就见到梦里出现的人的感受,胸口胀胀的。
那是和她的记忆完全不同的走向,她可以确信,自己在樵北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碰见过宋清阑。
可是,真的没碰见过吗?
一股巨大而莫名的遗憾如潮水般汹涌而过,漫上她的心,让她觉得那儿空落落的,像缺了块什么。
樵北很大,大到他们几年身处同一座城市,却从来觉察不到对方的痕迹。
温璨呼吸都放得很轻,就这样和他遥遥相望着,有许多话一时想说,又被她咽回肚子里。
太奇怪了,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梦就说出什么不像她的话,从来不是她的作风。
毕竟终究只是她臆想出来的梦而已。
“我今天要上班。”温璨说。
她昨天还留了一点小尾巴,等着今天去公司处理。
“宋清阑……”温璨犹豫片刻,还是开口。
玄关的男人两片薄唇轻碰在一起,乍然听见她这软声的一唤,还没太反应过来。
良顷,才将淡淡的眼神投在她脸上:“怎么?”
“……”
温璨深呼了口气,摆摆手:“……没什么,谢谢你陪我。”
他的目光不自觉柔和几分,好久才轻声说:“你要换住址的话,我帮你留意一些。”
宋清阑依旧有点不太放心,似乎想到了什么,眉骨轻微一压,显得冷而凶。
“在找到新地方前,最近都和同事结伴上下班吧。”他提醒道,“有什么事,及时给我打电话,或者报警。”
“好……”温璨下意识地应。
应完才反应过来,她哪儿有什么一起上下班的同事?她在公司做派比较雷厉风行,同组的几个人都怕她怕得不行,而她又热衷于塑造一个和她本人不太一样的外在人设,所以从来没想过改变。
温璨一噎,在宋清阑交代完所有后颤颤巍巍地把他叫住。
他门都打开了,吱呀一声轻响响彻在廊道里,很快就消失。
宋清阑似叹非叹,回身时眼里明晃晃地在说:又怎么了?
温璨便问:“你这几天……都打算做什么?”
“泡实验室。”他利索地淡声答。
“喔……”她装模作样地应,“那你急不急?忙不忙?”
宋清阑的眼睛就若有所思地瞟过来。
温璨不慌不忙,手指还有规律地在腿边轻敲,顺理成章地说:“反正都欠你那么多人情了,再多一个或者少一个应该也无所谓。”
俨然没把他这个被欠的家伙放在眼里。
“所以?”宋清阑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所以。”温璨顿了一下。
然后她眼巴巴地望着他,直到真的要说的时候,语气里才掺了那么些心虚,因为知晓自己的话毫无那所谓的因果关系,又极其得寸进尺和不要脸:“在我找到新家之前,能不能接送我上下班?”
“……”
温璨听见门咔嚓一声,又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