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璨乍然惊醒。
睁开的眼瞳孔紧缩,被窝里汗湿一片。她剧烈地喘着气,仿佛在现实也被人扼住了咽喉,如何都无法逃脱。
失重感在心脏处缓慢上浮,她坐起身,指尖捉着床单,被一种巨大的落差感笼罩,一时间竟回不过神来。
温璨没发觉自己居然在细细发抖,突然间很想哭。
她抓起手机想给郁池打个电话,迷乱间,手指却误触到另一个号码,直到接通了才反应过来。
那个电话没过几秒就被接通,对方的嗓音含着明显的迟疑,似乎对这来电感到莫名:“……喂?”
清冷的音色混着磁性,鼓动在她耳膜。温璨一愣,听着这道声音,忽然忘了说话。
“温璨?”男人的嗓音平缓,放得很轻,也许是她的错觉,又混进些不知名的温柔,“……打错了?”
温璨心上的褶皱好似被轻柔地抚平,吸了吸鼻子,晶莹的泪水已经在眼眶里蓄着,随时要掉下来。她握着手机,有点哽咽地开口:“宋清阑……”
男人显然愣住了,听着她的哭腔不知所措。宋清阑没想到大半夜会接到她的电话,还要哭不哭的,眉头已经皱起,询问道:“谁惹你了?”
“没……”她说着,泪花已经从眼角落下,说不出的委屈,“打错了……”
宋清阑听着她这难过的话音,还义正言辞的。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欺负她了,明明被错打电话的是他。
房间的窗帘紧闭着,漏不出一丝光亮。温璨陷在黑暗里,情绪控制不住,唯一的感官是耳朵,于是他的嗓音和话语变得格外清晰。
“……打错了赖我?”宋清阑好笑道。
她抹抹眼睛,摸到一片湿润,就这样呆坐着。额头上的温度降了不少,但还是有点热,睡太久的脑子沉重不已,她思维转得慢,俨然把他当作了发泄情绪的朋友:“我、我头疼……”
那头寂了片刻,有布料摩挲的声音。宋清阑似叹非叹,被这姑娘折腾得没法:“做噩梦了?”
现在是凌晨一点,她突然一通电话拨过来,还哭得不能自已,宋清阑能想到的原因除了做噩梦再无其他。
心事被说中,温璨傻乎乎地下意识顺着应:“嗯……”
嗯到一半,又着急忙慌矢口否认:“不是不是……”
“到底是不是?”宋清阑觉得她大概还没睡醒,轻笑了声。
“我想打给我朋友的——”温璨听着他笑,以为他在嘲笑自己,生出点恼。
加了他微信以后她就顺便把电话号码也给存了,从樵北回来后才把备注改成了“小气鬼”,就和郁池的备注“郁郁郁池宝宝”连上了。
刚刚一不注意就打错了。
宋清阑挑眉,已经在那头打开了床头灯,因为刚入睡没多久,就被手机铃声叫醒,他的嗓子也有点哑:“那你挂。”
“……”
温璨没想到这人这么雷打不动,方才陷入的恐慌已经在和他的交流中悄悄消逝,连她自己都没留心到。
“算了。”
她现在才注意到已经凌晨一点多了,郁池估计早就睡了,温璨嘀咕:“……还是不打扰她了。”
“所以就顺理成章打扰我?”宋清阑拖着调子反问她。
温璨一噎:“你今天话好多……”
话筒里又是两声笑,她不知道他今天怎么这么能笑,明明平时嘴角都不带抬一下的。温璨刚想嘟囔几句,就听见宋清阑轻声问:“做什么噩梦了?”
“你不挂么?”温璨怔住,“好晚了,对不起……”
男人似是无奈,低叹道:“已经醒了。”
“跟我说说吧。”他的声音好像有奇效,平稳地接住她的情绪,将安全感裹上来。
温璨曲起腿,双臂环绕住膝盖,下巴也抵上去。被病气缠绕过的嗓子还是沙哑的,说几句话就要清一清,她垂着眼睛,失神说:“就是梦到一些以前发生的,不太好的事情……”
“什么时候的?”宋清阑靠在床头轻问。
温璨纠结了一会儿要不要告诉他,好半天才决定小声威胁一下:“你不许跟别人讲。”
和初三那时候一样,威胁人都没个架势。
“嗯,我不讲。”宋清阑顺从地应。
温璨这才揪住了被角,有点紧张地说:“是我和我前男友……大学时候的事……”
静谧里,宋清阑松散的手指无意识地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