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娇躯一颤。
深刻体会过情窦快要初开的羞赧,祁宥昭冲少女挑了挑眉梢:
“好友申请来了。”
“加吧~”
“阮铎不行。”
一道冷声插进。
宋暮阮刚触到手机棱角的指尖蜷了蜷,没再动作。
萧砚丞睇了她一眼,寒眸越过她的乌黑发顶,落到祁宥昭面上。
“宋助理母亲姓阮。”
“中港忌讳与妻母同姓。”
祁宥昭张了张赤焰似的唇瓣,一时愣住。
“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听说过吗?声声。”
宋暮阮也只有在假期才随母亲回阿婆家,不算了解那边规矩习俗。
但,资方霸霸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好得先附议一句。
表明她这颗墙头草想要倒向的立场。
“是的,中港那边比较忌讳这些。”
祁宥昭抿了抿红唇,惋惜道:
“那真是可惜了。好吧,我会给阮铎解释清楚。”
“但你可以同意好友申请,他是我的竹马,人很好的。”
“多个朋友多条路子嘛。”
宋暮阮掀起如太阳花鬈曲的睫毛,瞄了眼哥哥。
那人却自顾自地吃着美食,俊脸不见一丝吃醋的波澜。
祁宥昭浑然不察少女心思,径自说:
“声声,还是同意吧。”
“皇铎集团旗下有一家传媒公司,涉及海外业务,到时你要找工作,也是个好渠道。”
少女的指尖蠢蠢欲动,拨亮了屏幕。
也顺势拨亮了身侧男人的冷冽眸心。
“我认为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吃饭。”
被萧砚丞这么一说,祁宥昭忽然想到一个女人。
“对了,表哥,我这里有个资源,家世虽然没能挤进千亿级别,但学历和你相当。”
“要试试吗?”
“不用。”
意料之中的回答,祁宥昭合上唇瓣,也没再多劝说,继而懒懒捏起筷,准备跟着心爱的人投身于这场食宴中。
然而。
下一秒,宽敞的包厢内响起一道漫不经心的嗓声——
“身高一米六六,小七岁。”
“华市本地人,单亲家庭有一哥哥且不随父母住,本科在读。”
“祁宥昭,符合以上条件的女人,可以介绍给我。”
祁宥昭:“?”
这么精准?
这哪里是在设限,分明是对爱慕对象的靶向射击吧?
难怪今日穿着这么男大!
“噗——咳咳!”
裴君湛被颗粒小肉哽住。
祁宥昭没来及多深想,着急起身拍着爱人的背。
宋暮阮在一旁呆呆望着,只觉得那几片赤缇红的指甲在她的乌瞳里晃啊晃。
一时晃得她头晕。
裴君湛痛饮一杯热茶,缓了缓气息。
提起桌边的紫砂壶,斟满坦口茶杯,他站起身来,杯身朝着方才那不问自给的说话人。
“萧先生,我这儿有一人选。”
“你感兴趣的话,饭后留步细说。”
萧砚丞也站起身来。
手中的茶面倒映出屋顶上那盏西式多层水晶莲瓣灯。
“乐意至极,裴先生。”
说话间,茶面略微生涟。
涟纹回旋。骤时,绿水与白光叠叠交错。
旁侧的宋暮阮胳膊肘撑桌,左手稳住晕乎乎的脑袋。
揉了揉朱砂玫瑰色的眼尾,她侧过身子,掀抬起一双潋滟的柳叶眼。
水晶灯影下。
男人举杯的身姿颀挺,与生俱来的冷怠慵适似乎悉数在这明光里抖尽。
松烟灰的密睫下,一双长眸微微拱起。
拱出的细微弧度,类似于微笑。
她曾在侯主母的宴请上见过他这样的笑。
那时她认定为他虚与委蛇的伪善。
只是这一次……
或许是灯光太过璀璨,那向来锐利寒冽的眸尾落在她眼里,竟平静生出一丝柔和。
宋暮阮阖上眼,捏了捏睛明穴。
下一瞬,那柔和变成声音,擅自钻进耳道里,刺得她眉心一跳,咻的下睁开了眼。
恰时,男人垂询的隽颜撞入眼心。
宋暮阮长睫一颤,扭开两眼,直直揪着那晶莹米粒上的南美刺参看。
看了足足两分钟,她才拿起碗沿的骨瓷白筷,一口咽下那薄片刺参。
舌尖,滑过一片黏腻湿润的触感。
一如那男人方才投落的眸光。
不知不觉,白玉瓣的腮颊安静浸出海棠花的绯红光感。
她咀嚼着,故意含糊不清地问:
“你刚才说什么?”
萧砚丞提起竹柏紫砂壶,一线连续的水光,“嘟噜噜”从窄小的壶嘴里倒出。
青郁郁的茶面,骤时生出了小小鼓鼓的茶叶沫子。
一个紧贴一个,挨着紫黢黢的杯沿。
他凝着,又腾空看了眼少女的幼圆绯腮,也是如这般鼓鼓的。
唇角的笑痕不禁深了几分。
“我说,等会送你回家。”
“不要,哥哥开了车的。”
“你自己看。”
宋暮阮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去,只见祁宥昭不知什么时候两手已经环住裴君湛的腰,尖尖的下巴抵着他肩。
波光流转的凤眸下方,一张红唇微微张开,吃下男人夹来的鸭胸肉。
“来,”祁宥昭也懒懒递过一勺白糯的米粒,“君子,你也要多吃。”
宋暮阮看着那纠缠的两人,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好吧。”
祁宥昭闻声回眸,娇嗔一笑。
“你们自己吃吧。”
“毕竟互相投喂什么的是恩爱情侣专属的小情趣。”
宋暮阮心里直打鼓:“……”
恩爱情侣?
小情趣?
不,那真的只是她屈尊求和的小把戏!
抓捏起长筷,她又夹起一块南美刺参。
不料,刺参却滑溜溜地从筷尖落下,坠到碗里的小瓷勺里。
宋暮阮眉间一跳。
“当——”的一声脆响,长筷也滑脱手,纷纷掸在红木桌面。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投来,宋暮阮站起身。
垂直的四只椅子脚在大理石地板上,嗤啦划开一声。
她扭过脸,看着裴君湛。
“哥哥,我去换一双。”
“嗯。”
少女刚走出去,萧砚丞也起身。
实木椅脚未发出任何声响。
对上祁宥昭疑惑的目光,他给出一句解释:“洗手间。”
“哦。”
萧砚丞踱步出包厢。
刚转身,一抹纤细的羽白倩影上前一步,如人形立牌似的,杵在他身前。
他凝睇着她,并未说话。
宋暮阮抿了抿唇瓣,小声说道:
“萧生,你不要听昭昭姐的。”
“我们中午那个才不是小情趣,是……”
一时想不出措辞,她的脑袋越垂越低,额前的碎发快要贴近他的胸膛。
萧砚丞接过她的话,循循相问的嗓声浸透水似的轻柔。
“是什么?”
“噢,我知道啦——”
宋暮阮顿时扬起脑袋,两眼弯翘成桥。
细长的鹅颈在明亮的廊灯下,浸出一线恬美的玉质釉光。
“是角色扮演!”
“就像喂小君子一样。”
萧砚丞径自笑了声,目光游移在他俩之间,薄唇缓缓敲出几字:
“所以,谁是那只猫?”
然而,未等她翘出的一根葱白玉指还未指证到他。
他快她一步,先发制人。
“你是。”
她眉心往中间一拢,明显的不满。
“你才是!”
他继而亮出一声轻哂。
“众所周知,萧太太身怀一长技。”
宋暮阮端平眉心,眨了眨鬈翘的睫毛。
一双清水眸充满兴致的亮光,仰视着他,没再出声。
只弯着唇弧,静等夸夸。
下一秒。
他的调笑却掸落在地。
“太太特擅——跳萧生怀里捉硕鼠。”
宋暮阮叉着细腰,眉梢高高耸蹙:“你!”
萧砚丞伸出手。
自然屈弯的冷白指骨,自食指起,勾住她额前的那几缕碎发,往后顺在她鬓边。
接着,大手轻悬在她鬓角斜上方。
顿了一秒,翻转手背。
绵软温热的手心朝下,哄小动物似的,极为轻柔地拍了拍少女软蓬蓬的发丝。
“所以。”
“声声才是我家豢养的小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