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宿长安、沈墨白都不一样,他从前认识的也没有像他的。
宿长安和沈墨白他可以在网络上、现实中,找到他觉得相像的人。
但徐子琛找不到。
他是世界上仅此一个的徐子琛,除了他之外,再没有人能带给乐时予这么强烈的情感波动了。
他将他的不堪,他的阴暗展现给他,试图逼退对方,但没有人告诉过他如果那人抱住他时,他该怎么办。
乐时予想:这辈子就是这个人了,世界上不会再出现第二个徐子琛,他也不会再喜欢上其他人了。
“哼唔唔嗯…”
乐时予哭累了,趴在徐子琛肩头上小声抽泣着。
顾锦吸了口果茶,在远处津津有味地看着眼前的好戏。
“你又在看热闹了,怎么?认识?”
站在她一旁的赵云润问道。
顾锦瞥了他一眼,咽下口中的果茶,点了点头:“嗯,认识,他们俩算是我的朋友。
那个正在哭的是乐时予,抱着他的是我班的徐子琛。”
赵云润其实对那两人是谁并不感兴趣,他只是随口问句而已,听顾锦解释也只是胡乱点了点头。
顾锦一看他这样便明白他没认真听,但也只是无所谓地继续看好戏。
赵云润胳膊搭在了顾锦肩头,将身体重量都压了上去。
顾锦看了他一眼,换来赵云润的挑眉。
顾锦有些无语,但也早就习惯了。
赵云润和她关系比较复杂,他是顾锦同父异母的弟弟,她随了父姓,赵云润随了母姓。
赵云润长相随了他母亲赵迎雪,高鼻梁白皮肤,深邃立体的五官,薄唇细眉,眉尾上扬,眼尾下垂,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不笑时看着有些阴沉,但一笑起来有股痞帅的感觉,再加上慵懒的气质,他很受学校女生的欢迎。
但顾锦只觉得好笑:学校的女生都不知道真实的赵云润,如果知道,肯定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他在南渠中学上初三,在入学时需要测试,赵云润几乎所有科目都得了满分,除了心理一栏。
心理得分仅仅只有一分,顾锦曾看过校方给他的评价:
偏执,阴暗,占有欲、控制欲极强,道德感很弱,建议父母带他去心理科看看。
但这份报告没有被他父母看到,赵云润将它藏了起来。
顾锦觉得奇怪:不给父母看她能够理解,但是为什么要把那份报告特意给她看呢?她当真搞不懂赵云润的心思。
顾锦对这个弟弟的感情也比较复杂。
小的时候,她怨恨赵云润和赵迎雪破坏了她家庭,对这两人都没什么好脸色。
但赵云润偏偏就是爱粘着她,无论她说多少贬低他和他母亲的话,赵云润都只是笑着贴近她。
长大些后顾锦明白怨不得他们两人,对他们的态度好了许多,纵使内心还有芥蒂,她表面上依旧伪装的很好。
赵迎雪和她父亲顾诗杰没看出异样,以为顾锦接受了他们两人,都表现的很高兴。
只有赵雨润一眼看穿了她的伪装。
他在私下找到了顾锦,开门见山地对她说:“顾锦,你的演技还真是差。
你明明还是觉得我和我妈碍眼,还非得撑起个笑脸给我们看,还真是难为你了。”
顾锦有些烦躁,皱眉看着他,语气加重了些:“你到底要说什么?有话快说!”
赵云润却摇了摇头,只是凑近坐下,靠在她身旁。
“没什么,无论你怎么看待我,我都很喜欢顾锦哦。”
顾锦什么也没说,只是从那以后对赵雨润宽容了许多。
还没再等顾锦继续想下去,她就感觉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凑到她脖子旁。
顾锦知道这是赵云润的脑袋凑了过来,他总是像没有骨头一样靠在她身上。
她看都没看赵云润一眼,熟练地伸手推了推他的脑袋,不出意料地没有推动。
顾锦象征性推了几下就放弃了,赵云润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推也推不开他。
赵云润感受到顾锦没再推他,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他靠在顾锦脖子上抬头看她,眼神中是毫不掩饰地占有欲和偏执。
他心里清楚自己对顾锦的感情并不纯粹,依赖中混杂着爱欲,爱欲中夹杂着恨意,那是隐秘的、永远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但那是正常人的想法,而并不是赵云润的。
顾锦是自己的姐姐又如何?他喜欢她,顾锦是他的,谁也夺不走。
为什么自己才十五岁呢?什么事都无法做主的年纪,如果自己成年的话,是不是事情会好办许多呢?
赵云润伸手摩挲着顾锦的脖颈,动作轻柔地似是在碰什么易碎品。
顾锦的脖子温热而柔软,也是她敏感的地方,从不轻易让别人触碰,但现在自己身旁这人算是个例外。
虽然她感觉很痒,但也没有阻止他,任由赵云润摩挲她脖颈。
赵云润摸着她脖颈,他能感受到手掌下温热皮肤中血管的跳动。
他的手掌缓缓收力,皮肤被力按压下去。
顾锦有些喘不上气,皱眉拍开了赵云润的手。
“啪!”
赵云润的手背上红了块,他也没介意,直起身站好。
他把手凑到嘴边,闭上眼亲了亲那块红痕。
顾锦只顾着看戏,完全没看到赵云润的一系列行为。
“徐子琛,你会一辈子和我在一起吗?”
乐时予冷不丁问了句。
这是他第一次问这种问题,他之前从没有相信过谁的承诺,更何况是“一辈子”这种事。
十岁时他父母说以后都会陪他过生日,到了生日那天他从天亮等到天黑,只等来了一道抱歉电话。
他虽然难过,但还是安慰自己说父母只是太忙了。
第二年,第三年,他等了三次,父母都没有回来过。
在十三岁生日那天,父母回来了,乐时予以为自己会很高兴,但看到他们时只是恍惚了下。
在他闭上眼许愿时,他那一刻忽然觉得也不过如此。
睁开眼看到自己的父母时,他在心里想:我以后不需要他们回来陪我过生日了。
他吹灭了蜡烛,在父母的掌声中笑了。
在那之后,他没再想过父母会回来陪他过生日。
这只是其中一件,类似这样的事发生过不知多少次,他早就习惯希望落空的感觉。
但他只是习惯了,不代表他不会伤心,不会落寞。
乐时予从没期待过永远,但如果是眼前这人,他愿意去赌一次。
他紧盯着徐子琛的眼睛,渴望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当然,徐子琛会一辈子陪在乐时予身边,除了死亡,我们再不会分离。
徐子琛说话算话,不会放开乐时予的手。”
徐子琛毫不犹豫地向乐时予许下诺言。
“我也是!从今往后,乐时予和跟徐子琛不分离,一辈子在一起!”
乐时予第一次向他人许下誓言,第一次便是“一辈子”这种沉重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