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啪!
吊灯彻底亮了,举着沉重砍刀,头戴巨大三角头盔的强壮男人站在灯光之下,影子被他牢牢踩在脚底,随着老旧吊灯的时不时闪烁出现而又消失。
三角头!
无法言喻的恐惧涌上心头,我撒开腿就跑,身后砍刀拖行在水泥地面的刺耳声音冲击着我的鼓膜,心脏几乎爆炸,呼吸都染上颤抖。
我跑进狭窄的过道,地上、墙上、天花板上全是血污和脏污,充满铁锈味的空气在呼吸间被吸入鼻腔,竟然有一种喉咙出血的错觉。
前方是死路,我手忙脚乱地刹车,四周环绕一圈,将视线落在尽头的爬梯。我头也不抬,手脚并用,噔噔噔地爬了上去。爬梯最上方是一层平台,我站在上面,双手用力捂住嘴巴。
因为拼了老命地逃跑,我现在呼吸急促,但是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生怕被发现。
心脏砰砰砰直跳,伴随着砍刀拖行的声音,三角头慢悠悠地走到的死路的尽头,四周环视了一圈掉头离开。
我松了口气。可突然,他转过身子抬头朝这里看了过来!我惊地心脏几乎骤停。他抬起肌肉结实的胳膊,朝我的方向点了点。
该死,被他发现了!我赶忙钻进平台旁边狭窄矮小的通道,继续逃命。
我不知道这条漆黑又压抑的通道的尽头通向那里,究竟是死路还是活路,只知道自己不能回头。不确定三角头能不能顺着爬梯上平台,但这个通道他一定是进不来的,对他来说太小了。
一路猫着腰,腰酸背疼,好在通道并不长,半分钟的时间就钻了出来。通道里面全是蜘蛛网,我的头发、衣服上全粘满了蜘蛛网和灰尘。我掸了掸,可没有镜子,不知道处理干净了没有。
墙壁上挂的煤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走廊两侧是一间又一间的套房,门开着,能看到里面一模一样没人任何区别的布局。每间间套房凭借窗户相互连通,墙壁都安装有煤油灯,但并不是每一盏灯都是亮着的。
煤油灯都被牢牢焊死在墙上拿不下来,因为它们有的明有的暗,因此有的套房视野清晰,有的牢房黑漆麻乌什么都看不见。
我放轻脚步,一边观察一边走动。
在路过一间套房的时候,我发现它除了明亮以外,里面放置的桌子上堆满了东西。各式各样的东西,除了大量的纸张书籍,还有一些运动饮品和治疗药物。
墙壁掉漆,裸露的砖石分明,每一块砖瓦上都刻着“卌”,密密麻麻。壁上还有好几道裂缝,有的大有的小,我观察了一下,发现最大的裂缝以我的身形侧着身子勉强可以通过。
唯一的写字桌上,我看到了一本熟悉日记本。拿起来随意翻开一看,熟悉的字迹昭示着写日记的是老熟人,不过下笔相较于先前那两本更加有力度,字迹也不再乱飘,看起来那个连笔都拿不稳的孩子已经长大了。
日记本旁边还有一盘老式录像带。录像带确实挺常见,但我的注意力全在张贴在顶部的标签贴纸,上面画了一艘小船。
我盯着小船看了好一会,将录像带随时揣进口袋里,背向后靠上冰凉的水泥墙,开始翻看日记本。
倒不是我有什么偷窥的癖好,只是这兄控小孩实在好玩,我对ta和自己哥哥之间的爱恨情仇也特别感兴趣。
刚翻开一页,我就耳尖的听到有什么人正在靠近,而且不止一个。脚步凌乱,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哒哒哒,像是四只脚,两个人,马上就要临近。我合上日记本丢进帆布袋,在写字桌上随意翻了两下,见没有其他值得留意的东西,钻进缝隙,躲到墙壁另一头的房间里了。
仅一墙之隔,我听见两人说话的声音,他们十有八九和我一样,也是被里面与众不同的布局吸引了。
“这里为什么这么多虫子。”一人道,语气里满是嫌恶。
另一人似乎是个女性:“虫子?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我吞咽唾沫,静悄悄地往一道较小的缝隙里看去。熟悉的两个人,莎莉娅和卡尔。
他们两个怎么也到这里来了?不过……正好。
“墙上好大一条裂缝,后面有什么?”莎莉娅说。
卡尔:“裂缝太小,我过不去。你小心着点。”
“又是我?”
此话一出,气氛陷入沉默,好半会儿卡尔才说:“我先探头试试水。”
然后就是衣服与裂缝摩擦,碎石下落的声音。
卡尔身形高大,哪怕仅仅是探了头也很吃力。首先是黑洞洞的枪口,然后是头发宛如硬刺一般的头顶。其实我明明可以趁着他吃力探头的功夫跑掉的,反正也抓不住我。
但是我非常平静地站在原地,双手握着短刀高举过头顶。
他是伤害小狗的元凶之一,如果不是他打断了小狗的一条腿,那么狗狗不可能逃不出克拉斯的死手,我们也不会阴阳两隔。
卡尔的臂弯搭在裂缝边缘,脑袋总算钻了出来,后脑勺对着我。
在他准备扭头的一刹那,我用力朝着脖颈的方向刺了下去。
他的感知就像动物,在我开启动作的那一刻迅速后撤,可惜刀刃锋利,侧颈被割开一个大口子,鲜血狂飙,溅脏了我的鞋子。
墙壁后面,卡尔的惨叫声凄厉,我冷着脸用衣角擦去刀刃上的血,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