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的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水库,搂着她的腰,埋在肩膀哭泣。
她才二十岁,没经历过亲人的离去。陡然知道他生病的消息,慌得不知所措。
仿佛手心里的一把沙,怎么抓都抓不住,只能望着它从指缝里滑走。
林念禾一边哄一边给江予州使眼色。
江予州张了张嘴,半晌,出声说道,"别哭了,明天大伯他们来,难道你想顶着一双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睛见面吗?"
安慰的话没有起一点作用,她甚至哭得更大声了。
霍锌眉毛皱起,发现她搂着林念禾的手越来越紧,脑袋还在林念禾的肩膀处乱蹭。心里骂了江予州一句废物,随后直接上前用手把她扯开。
江黎哭得脑子缺氧,瞬间没反应过来,怔在原地,连哭都忘了。
"你谁?"
霍锌:……
他站在这儿快20分钟了,纯把人当空气是吗?
"林念禾表弟。"少年不耐烦地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你要是想让你哥先被饿死,就继续哭。"
今天护工请假,林念禾要上班,只有他有时间照顾人。
一想到是给情敌送饭,霍锌的脸色更差了。
江黎不哭了,理智渐渐回笼。
哭确实没用,在这种时候还会给江予州增添负担。
"爸妈来A市,我会照顾好他们,不用你担心。"
江予州握筷的手一顿,缓慢道,"好。"
一顿饭吃完,三个人都没有一点想走的念头。
江黎坐在他床边跟他絮絮叨叨,闲聊最近学校的事情。大概是因为刚才争吵的时候,口不择言,说了一些难听的话,她现在心里还有愧疚,所以不想离开。
林念禾坐在床尾边的长椅上,望着隔壁空荡荡的床位有些出神。原本就请了假出来的,她也懒得再回去。
护士把那床的床单被罩扯下来,换上新的消毒过的床被。
一个生命静悄悄地离开了世界,却在亲人的心底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她的情绪变得有些消极,一只手冷不丁伸过来。
霍锌递给她一个削好皮的苹果,"在想什么?"
林念禾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怎么还不回去?"
他最近忙着做题复习,每天的时间都被安排好。待在医院,不仅耽误他时间,还打破了他的规划。
更何况,霍锌是个不喜欢医院的人。
大二那次,他流感发烧,死活不肯去医院,最后是她半蒙半骗,把人弄上车送去看医生。
少年把地上的苹果皮捡起来扔进垃圾桶,"家里没人,我回去干什么。而且我没车,正好等会跟你一块回家。"
他拍拍手,双手抱胸,下巴微抬,看面前兄妹两人聊天,江予州还时不时用余光瞟他。
于是勾了勾唇,突然用腿碰了碰林念禾。
"有事?"她条件反射地转过头,直直撞上他的眼睛。
一抹温热的触感从脸侧滑过,鬓边的黑发被人拢到耳后。
收手时,霍锌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挨了挨她的耳垂。
不等林念禾反应过来,他解释,"姐姐,你头发掉我衣服上了。"
那声姐姐喊得很大,足够整个病房的人听见。
正在讲话的江黎停下来,看见这幅场景,"嫂子和表弟的关系看起来还挺好。"
江予州勉强地笑了下,"你下午没课?"
"没课啊。"怕他不相信,她从兜里拿出手机,把课表调出来给他看,"你看,我没骗你,我这学期每周的周三下午都没课。"
"再说了,我以前又没逃过课。你老是不信我,兄妹之间能不能多一些信任?"
江予州的视线落在对面那个少年身上,根本没听见江黎说些什么。
察觉到江予州的眼神,霍锌很坦荡地回望过去,眼底藏着炫耀和挑衅。
"钟点工阿姨说今天赶不过来了,晚上我们出去吃?"
林念禾还在对刚才的亲密行为耿耿于怀,因为江予州在场,她不能一把把他推开,或者让他老实点。
毫无血缘关系的异性帮她撩头发,导致她现在面对自己的老公有些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