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妙瑛光是想到这些就已经困了。
但她还是特别礼貌地问了一句:“需要我帮什么?”
明山幽正在准备自己的武器——拖把扫把洗衣机,头也没回就说:“去给我放点音乐,然后乖乖在沙发上坐着,别影响我工作。”
阮妙瑛去了,明山幽的唱片有很多,她又问:“你想听哪一张唱片,或者说听什么风格的?哪位音乐家的?”
明山幽想来想去,说道:“我想听你拉的曲子。”
他这话说得非常诚恳,阮妙瑛答应了他。刚好昨晚莫郁青说要看看她的琴,看完之后她就把琴放在客厅里了,没放回地下室的琴房里去。
她打开琴盒,拿出了琴,把弓弦拧到合适的松紧,然后给弓上的马毛上松香。
其实阮妙瑛有好几把琴,孟莉知道她家不缺预算,于是给她从国外找了不少把好琴回来,但是只有这一把哑光的琴,是陪伴阮妙瑛最长时间的,也是阮妙瑛最喜欢用来练习的琴。
所以昨天莫郁青看她的琴时,一眼就看出这把琴有大概十五年的岁数了,而且不是什么大师所作,应该就是工业化生产出来的,但好在这把琴音色被阮妙瑛十几年的学琴生涯里打磨得非常完美,所以也不失为一把好琴。
阮妙瑛扣好了肩托,夹在脖子上,她现在没有谱子,只能搜索脑袋里的曲子。
第一首就是《查尔达什》,是很欢快的舞曲,配合着明山幽的清洁工作是非常完美的。
两个人都没有交流,明山幽做了两个多小时的大扫除,阮妙瑛也就拉了两个多小时的曲子,偶尔明山幽会抬头看一眼阮妙瑛,看她站在客厅的吧台里,身体不自觉地随旋律晃动。
阮妙瑛拉琴的时候不经常闭眼,而是用一种类似于失焦的状态目视着前方,就算是一首没有什么故事背景、曲调也很活泼的曲子,她也依旧是这副似是悲戚的表情。
只有在感受到明山幽的视线时,她才会抬起头来,和明山幽对视一下,就在这瞬间,她的眼睛里会重新聚光,与他相视一笑。
总让人有那么一种错觉,她只会为你而笑,就像站在云端上的女神,总是悲悯地看着她的子民。
*
等明山幽在吧台的高脚凳坐下来的时候,和前面两小时的无数次对视一样,阮妙瑛也只是看了一眼他,和他笑了一下,然后等拉完手里的这首曲子时,才放下琴。
拉完一首曲子,是对乐曲的尊重。
“怎么样?打扫完了?”阮妙瑛问他。
明山幽本来是想在吧台上拿酒的,只是阮妙瑛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目的,死死盯着他,就是不允许他碰到酒。
原来这就是妻管严的感觉。
“嗯,我累了,我想喝水。”
她不给喝酒,明山幽就干脆使出撒娇大法。
阮妙瑛把琴上的东西都卸下来,收拾整理放回琴盒里,然后对他说道:“等着,我去给你倒,你今天就只配喝水。”
很快,阮妙瑛就端了两大杯温水回来,两人一起坐在吧台上饮水。
就在这时,阮妙瑛的手机响了,是孟莉打来的视频,虽然她也每天都在问老师的情况,但是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聊聊天了。
于是她顺手接上了:“老师,这两天感觉身体怎么样啊?”
“就以前那样吧,你师弟师妹们每天轮流过来看看我,陪我说说话。”孟莉在视频里看起来又憔悴了一些,连笑都那么勉强,“不过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
阮妙瑛把手机往右挪了挪,让明山幽也入镜跟孟莉打个招呼:“我好得很呢老师,你安心养病,我这几天见到莫老师了,和他聊得多了一些,就没来得及给您打电话。”
明山幽说:“孟老师,下午好啊。”
孟莉也在视频里挥了挥手,笑道:“我知道,他昨晚给我发微信了,说是正在小院里和你们吃饭,怎么样,你们俩最近发展得如何啊?”
阮妙瑛斜眼看了看凑在自己身边的明山幽,实话实说:“发展到睡一张床的程度了。”
那边孟莉着实是惊讶了好一会儿,才不可思议道:“真的?”
“哪有啊,孟老师,你别听朵朵瞎说。”明山幽夺过了阮妙瑛的手机,解释道,“是昨晚朋友们来家里了,我家里房间不够睡,再加上我们几个的关系实在不太好分配房间,朵朵又嫌弃我的房间,所以没办法,只能是我去她房间和她睡。”
阮妙瑛实在是没见过这么能颠倒是非的人了,昨天明明是明山幽非拽着她的手求她答应一起睡的。
——当然,这个说法也夸张了,但是阮妙瑛觉得比起明山幽还是差点儿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