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其实很会拍,他们挨在一起,浅色调的衣服几乎相融在一起,背后是黎城火树银花的夜景,衬得他们十分亲密。
是沈霖揽住闻静时,并未预想到的亲密。
但要说他们两相配……
看到自己有些紧绷的脸,和闻静因仓促仰起的头,沈霖觉得服务性岗位确实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你觉得可以吗?”沈霖征询另一位当事人的意见。
“可以,”闻静缓慢收回盯着照片的视线,“发给我吧。”
沈霖给闻静传完照片,然后礼貌地跟服务员道谢,“谢谢,结账。”
*
由于拍照时的意外,回程时他们并没有说太多话。
但这种沉默,却也不是之前尴尬的相顾无言。
因此闻静在下车前,并没觉得很遗憾。
她解开安全带,眉眼微弯:“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下次见,沈霖。”
“嗯,下次见。”
她轻摔上门,转身走进了小区。
沈霖没有立刻离开,他靠在椅背上,降下半扇窗,默默凝视着闻静离去的背影,手边点燃了一支烟。
他并没什么烟瘾,不过心乱时偶尔会抽一根。
上次抽还是半个月前的同学聚会。
沈霖虽然没兴趣,但攒这个局的人是他们高中班长、他的发小喻真,因此他还是去了。
开场前,另一个发小傅弘拉他玩了个赌局——对着新进来的人猜名字,赌谁记得的人更多。
沈霖毫无悬念地输了个彻底。
傅弘兴致索然,“和你赌这个我毫无游戏体验好吗?咱们班六十几个人,你记得的人能有二十个吗,啊不,还是说十个?”
沈霖懒懒喝了口酒,“你倒是记性好,那换个赌法,我赌你至少不可能记得所有人。”
他们已经毕业七年,这个赌法其实很有难度,但傅弘对自己很自信,“行,赌就赌,我要是赢了,你上次拍来的那块表送我?”
沈霖瞥他一眼,“就知道你盯着那块表很久了。行,赌吧。”
傅弘立刻来了精神,跃跃欲试等着下一个进来的人。
沈霖没什么兴致地继续喝着酒,却听傅弘突然卡壳。
“哎,这是谁来着?”
沈霖抬眼望过去,门口背对他们,只站着一个年轻女孩。
她手臂上搭着一件风衣,穿着蓝色格纹衬衫和白色长裙,长卷发垂在腰际。
很温柔的气质,四下张望的动作却有些慌张。
喻真一见她就立刻迎了上去,女孩转过身来,微微歪着头,露出笑意盈盈的一张脸。
傅弘还在纠结,“咱们班真有这人吗?按说这么漂亮的姑娘我不会一点不记得啊。喻真这么殷勤,不会是把他女朋友带来了吧?”
眼看着傅弘想用这个猜测糊弄过去,沈霖终于开口提醒。
“闻静。”
傅弘转过头来看他,一副摸不着头脑的表情。
沈霖无奈:“那是闻静。”
傅弘有些讶异:“你竟然有记得的人!”
沈霖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那是我同桌。”
有了这个线索,傅弘终于从记忆里把闻静这人扒拉出来,“哦哦,想起来了,她高二才分到我们班,高三又到实验班去了,难怪我没印象。”
“就跟我们呆了一年,还特地把人叫来,喻真这是有情况啊!”
傅弘顾不得手表不手表的了,趁喻真路过时一把勒住他的脖子,“不够意思啊兄弟,有情况藏着不说是吧?”
喻真一脸茫然:“什么情况?”
傅弘朝闻静的方向努了努下巴,“人家就和我们当了一年同学,你念念不忘是吧?”
喻真挣脱傅弘的胳膊,正色道:“你说闻静?你们是只和她当了一年同学,但是我们俩还当了四年大学校友。她现在是个画师,挺有名的,不过他们这行又不稳定,同学聚会我肯定得拉我的老同学逛逛,说不定以后能促成什么合作意向呢。”
后来他们说了什么,沈霖没印象了。
整个同学聚会都很无聊,上赶着来攀关系的更让人厌烦。
散场时有人要攒第二摊,他自然婉拒。
正巧父母打了电话过来,他顺势接起,理所当然地告辞,循着酒店偏僻的地方走。
但父母的电话更让人烦躁。
“你又不谈恋爱,去见见岑雪怎么了?年纪相当,发展一下正合适,何况岑家的背景对公司很重要。”
他冷笑:“像你们一样合适吗?”
“你们两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总是有几分情分。”
沈霖觉得这话简直荒谬到无从吐槽:“嗯,我跟她从小学到高中都在一个学校,您要是管这叫青梅竹马的话,那我的青梅竹马能组两个足球队打比赛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就算是青梅竹马,我姐和她竹马得不能再竹马的人结婚,姐夫这两年回过一次家吗?”
他的反驳自然是招来了明里暗里的斥责,挂下电话时,他已身心俱疲。
傅弘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心有戚戚焉地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叔叔阿姨又逼你联姻了?”
沈霖厌倦地点了下头。
傅弘捅了捅他,“要么你去雇个人,假装你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情深似海非卿不娶,让他们别往你跟前推人了。”
沈霖被这个馊主意气笑了,“你不是要去续第二摊?赶紧滚吧。”
傅弘嘻嘻哈哈地走远。
沈霖顺势走进了露台。
他在手机上叫了代驾,趁对方还没来的时候,点了一支烟,对着沉沉的夜色缓缓吐出一口白烟。
却不曾想露台早有人捷足先登,被他的烟呛到,闷闷地咳嗽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