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说一半,打开门,却陡然顿住。
随着门外一阵凉风吹起她单薄的衣衫,门外赫然立着一个青衣男人,一袭翠竹长袍,淡淡竹纹清泊雅致。他穿戴整齐气质端方,身后还跟着一个玄衣侍卫。
春萝赶紧跪下行礼:“殿下。”
楚瑄向微微颔首,春萝会意地退了出去。外头冷风一阵阵往屋里灌,他随手就要关门,景羽还想挤进来。
“你也出去。不必等我了,回去歇下吧。”
景羽张了张口,还没出声就被关在外面。
......
楚瑄从外面带进来丝丝凉意,甫一踏入便被暖炉驱散,屋内复又归于一片融融暖意。一抹异于房内沉香的气息却悠悠弥漫,清新雅致,恍若雪中白梅悄然绽放。沈鹤有些惊讶地发现他竟然专门熏了香。
不是说已经歇下了吗?她抬头看去,发现他眉目疏淡,面容清俊宛若精雕细琢的润玉,乌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柔顺服帖,连蜿蜒到胸前的发丝垂落的弧度都恰到好处。
“你......”
“我......”
二人不约而同开口,怔了一下,沈鹤先开口:“我有两件重要的事情。”
楚瑄微微点头:“好,不过你先躺回床上。”她刚要拒绝,他又道:“春萝忙活许久才将你身上的伤势处理好,你也不想辜负她的苦心吧?”
沈鹤回到床上,看他坐在床边,自然而然地端起一旁的药碗轻轻搅动着。
坐在床上与人说话实在别扭,沈鹤有些不自在,“那个,第一件事,你身上的牵机毒......”
她摊开手,手心里一枚小巧的玉瓶,“这是解药。我从三皇子处悄悄带出来的,作为我的诚意。之前给你下毒实属形势所迫无奈之举,抱歉。”
他从她手心里拿起玉瓶,不紧不慢收进收入袖中。
“好,你的诚意我收下了。”
“这解药需在七日之内服用,今日是第七日,过了时间便要毒发受苦。”
“嗯,我待会儿回去就服下。”他继续搅着手里那碗药,好像对自己身上的剧毒浑不在意。
沈鹤皱了皱眉,按捺住心中异样继续说:“第二件事,我.....多谢你肯救我,既然你救了我,想必是愿意相信我,我也会按照约定帮你对付楚琰。”
她说道楚琰二字时,刻意加重几分,字词间流露着几分愤恨。
楚琰给了她几件可以当做诱饵抛出去,却又无伤大雅的“把柄”。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总要先给人甜头才能更进一步获取信任。
没想到楚瑄却说:“我救你并非图谋什么。我也不想对付谁,你若将三皇子的秘密泄露给我,恐怕更会引来他报复打击。”
不求回报,不问代价?现在二人身份开诚布公,他还拿这套说辞应付她,当真觉得她如此好骗?
沈鹤眼眸微眯,暗想这人惯爱装腔作势,就如同此刻,他深夜来见她还要特地更衣熏香。什么剪雪裁冰白梅飘香,筛风弄月青竹澹泊,真是时刻不忘将他“君子气度”贯彻到底。
“你若是不信,那也无妨。不过接下来你要在此处好好待着,当务之急是把身上的伤养好。”
楚瑄端着碗要起身,“这药有些凉了,我去给你温一遍。”
“不用。”她拦住他手臂制止他,不用那么麻烦,她还有事没问完呢。
她接过碗一饮而尽,苦得像胆汁的汤药三两口吞进喉咙。
他又将碟子里下药的蜜饯递过来,沈鹤立时谢拒这种将她当三岁小孩的矫情行为。
“还有最后一件事想问你。”
“不是说两件吗?”
“......”
楚瑄笑了一下,又将蜜饯递近一份,“尝一颗?我就回答你。”
她犹豫一下,皱着眉头拈起一颗丢进嘴里,好像在咀嚼什么比药还苦的东西。
“很甜吧?这是春天新鲜的黄杏裹了冰糖和金秋桂花腌制,在下的独家秘方,景羽说比稣记的招牌还要胜上一筹。”
他含笑看着她蹙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对了,你方才要问什么来着?”
沈鹤吞下口中蜜饯,神色一转,凝重地看着他:“赵佑的案子曾经手大理寺审理,敢为殿下,您身为大理寺按察司使,在此案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